他们三人被关在一处农舍的仓房里,绑匪前一天晚上就走了,他们三个人并不知道。到了第二天,他们发现外面没有动静了,也不见有人来,早上和中午都没人来送饭,胡长寿判断对方已经走了。
翁良臣不解,难道绑匪已经拿到钱了?
一开始,他们不敢大声喊,后来见外面没有动静,几个人豁出去了,扯着脖子喊救命。最后,几个孩子听见他们的叫声,叫来大人,把门砸开,他们这才获救。村民们找了辆牛车,把他们送到城里。
特高课听说了以后,马上派人把三人请去了,详细询问了一番。
很快,特高课召开会议,讨论此次案情,因为涉及到几个刺客,警察厅的几位科长也都参加了。
会议首先由连奎做汇报。
连奎说根据银行现场劫匪留下的三把枪,他们做了弹道测试,结果表明,这三把枪也出现在前两次袭击松本课长的现场,因此,可以断定,昨天前在银行被打死的那三个人就是袭击松本课长的刺客。
刺客一共有五个人,在前两次刺杀中,分别有一人被击毙,因此,可以说这两次袭击松本课长的五名刺客全部被消灭了。
这五个刺客曾经到赌场和妓院去过,根据赌场工作人员及其他人的证词,可以确认这五个人是土匪赵二瞎子的手下,其中那个麻子是土匪二当家王大麻子,其他四个人是二鬼、马江、烂桃和三六子。
连奎最后说,他的结论是:这五个刺客是被赵二瞎子派来刺杀松本课长的。
因为赵二瞎子多次请求投降皇军,但都被松本课长拒绝了。赵二瞎子怀恨在心,认为只有除掉松本课长,才能让他们摆脱目前的困境,所以,他才派出这五个手下来行刺。
这案子的背后没有其他反日组织在插手,他们也不是被雇佣的杀手,他们是为了他们自己而进行的刺杀。
听了连奎的汇报,松本点点头。“很好,连桑,你的工作很出色。”
他又转向刘星野:“刘桑,你怎么看?”
刘星野说:“我和连科长的观点一致。”
这一回,刘星野把风头完全让给连奎。
接下来,野岛汇报商会会长三人被绑架的情况。
他说据他们三人的说法,昨天,他们是被几个假扮日军的人接走的。在车上,他们被蒙上了眼睛。后面发现,他们被关在一个农舍的仓房里,那里比较偏僻,离其他住户较远。三个人一直被关在一个屋子里,不让出去。
绑匪大概有五六个人。他们被关起来后,绑匪抢走了他们随身携带的支票和金条。他们在屋里隐隐约约听见几个绑匪在议论时,提到他们的头目好像是三当家,另外他们还提到二当家、王大麻子、赵二瞎子这几个名字,还说要刺杀什么人和要在黑市买一批药的事。
野岛说在得知两位会长和秘书被绑架后,他判断绑匪可能不知道转账支票不能兑现这个情况,可能会去银行兑现,于是他派人在东亚银行设伏。
下午,那三个劫匪果然带着支票来了。经过一番激战,三个绑匪全部被击毙。
商会会长三人听到的周通、王大麻子这两个名字都是土匪赵二瞎子手下的头目,二当家是王大麻子,三当家是小霸王周通。
由此,可以得出结论:此次绑架也是赵二瞎子的人所为。
野岛接着说,最近宪兵队得知有人要在黑市上出售一批药品,数量比较大,都是皇军明令禁止,不得在市场上出售的用于治疗外伤枪伤的药品。但是,到目前为止,宪兵队还没有查到这批药品的下落。
野岛认为赵二瞎子此次派出了两伙人进城,王大麻子这几个人负责刺杀行动,小霸王周通几个人负责购买药品。
他们绑架两位会长的目的,是为了搞到购买药品所需的资金。
听了连奎和野岛的汇报后,宋介吓得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没有想到这件事背后还有这么多的内幕。闹了半天,周通交给他的十根金条是抢来的,而这些金条本来是商会要送给司令部的几位高官的。
昨晚,交易过后,他摸着千足金的金条爱不释手,现在一想,像这种大黄鱼市面上很少能见到,他还以为是土匪抢的呢。
不对,的确是土匪抢的,只不过他原来以为是土匪抢大户得来的,没想到是抢日本人,而且抢的还是司令官这帮人的。
一抢就是三十根金条。
这帮土匪简直胆大包天了。
交易过后,他总算放心了,他一直担心这帮土匪没离开哈尔滨钱会在这里闹事,没想到他们不仅闹了,而且还闹了这么大的事,简直等于把天给捅开了。
现在,这事又和刺杀松本搅合到一块了。他宋介收下了土匪抢来的金条,又把药卖给了赵二瞎子,如果日本人知道了,一定以为他和赵二瞎子有勾结,说不定他们会认为是他利用了警察厅的身份,掩护了那几个刺客,让宪兵队和警察厅到处找不到他们。
一开始,当宋介听说松本被袭击和商会会长被绑架的事后,还暗地里高兴,以为可以看连奎的笑话了,因为刺客归连奎查,没想到,这些事兜了一个圈,最后兜到自己身子上了。
周通啊,你害我不浅啊。
宋介越想越怕,他脸色苍白,几乎要瘫倒了。这时,他突然跳到自己的名字,吓了他一大跳,原来是松本在和他说话。
“什么事?”他赶紧咽了一口吐沫,慌里慌张地问。
连奎不怀好意地说:“宋科长,松本课长问你,你是否听说有人在黑市出售药品这件事?”
“啊,这件事嘛,我……我也有所耳闻。报告课长,这件事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但还没有结果,还没有结果。”
宋介勉强说完这些话。他没注意到后背都湿透了。
“还没有结果!”松本生气了,敲着桌子,“你那边没有结果,土匪那边已经把药买走了。”
“是,是,是属下无能。”宋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松本又转向连奎。“连科长,你是否听说药品这件事了?”
宋介略带惊恐地看着连奎,不知道他会说些什么。
连奎说:“这事我也听说了,只不过这几天,我一直在查刺客的事,没太关注。”
听了连奎的话,宋介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连科长,你没听说黑市上说这批货在谁手里吗?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一听这话,宋介的心一下子又提起来了。
“我听说好像是在一个从佳木斯来的商人手里,那人是做山货交易的。不过,黑市上这种传言很多,大多都是不靠谱的。”
宋介差点要给连奎作揖了。
他们两个人斗归斗,但有个默契,就是在黑市这个问题上从不在日本人面前互相拆台,如果让日本人知道了,两人会两败俱伤。
宋介刚有点轻松,突然发现松本在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狐疑,宋介的心乱跳个不停,不知道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
他尽量保持平静地看着松本。
最后,松本总算把头转开了。
宋介这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