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村拿着一本带有女人封面的杂志,正看得津津有味,看见刘星野进来,他朝着刘星野的便衣打扮看了好几眼,这才阴阳怪气地说道:“刘桑,你可真沉得住气啊,只剩下两天时间了,居然还姗姗来迟。”
“西村君,你怎么知道我来晚不是因为去做调查了呢?”刘星野说。
西村放下杂志,上下打量着刘星野。“刘桑,我发现你今天换了一身行头。”
刘星野张开双手,做出一个欢迎参观的姿势,还转了一个圈。
“怎么样,还不错吧?”
他今天穿着一件咖啡色的皮夹克,脖子上围着一条黑色的围巾,头上是一顶咖啡色的礼帽,下面是黑色的西服裤,脚上仍然是一双黑色的大皮靴。
西村走过来,摸摸皮夹克,惊呼道:“真皮的夹克!野岛君,你来看看,这是真皮的夹克,好货啊!”
野岛的双腿搭在桌子上,举着张开的报纸正在看着,报纸把他整个头都挡住了。
听了西村的话后,他从报纸后面探出头来,扫了一眼刘星野的皮夹克,嘟哝了一句:“少见多怪。”
然后,继续看他的报纸。
西村凑过来小声地跟刘星野说:“山里人,哪见过这个。”
这家伙摸着皮夹克,啧啧羡慕,有点爱不释手。“刘桑,这件夹克一定很贵吧?”
“确实不便宜,可不是我自己掏的钱,嘻嘻,是别人送的。”
西村露出发出怪腔怪调的奸笑。“哈哈,哈哈,原来刘桑不是一个好警察,竟然贪污受贿。”
“哎,西村君,这话可不能乱说。”刘星野正色道,“我曾经破过一起绑架案,救了一个大老板,这是人家的一点心意。人家有钱,警察厅见者有份,我呢,就得到了这件皮夹克。”
西村羡慕地说:“还是警察厅好啊,可以捞外快,还可以穿便装。你再看看我们,清水衙门,除了死工资,什么都没有。一年四季都是这一身绿军装,你瞧瞧这料子,还有这样式,太刻板,太没有品味了,幸好现在是打仗时期,要不然,穿出去都丢人。”
刘星野发现多田不在屋里。“多田君呢?”
西村说:“刚才还在这里,看你还没到,他就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果然,不一会儿,多田走了进来。
调查小组虽然由他们四个人组成,但调查工作实际上由刘星野一个人来进行,所以,多田问刘星野今天有什么计划。
刘星野显得很悠闲,他坐在桌子上,抓过一把椅子,脚踩在上面。
他一只手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缸子,想了一下,问道:“多田君,我听说这几天你们特高课把电讯处的人都扣下了,晚上不让回家?”
多田点头。“是这样。自从案发后,他们就没回过家。”
刘星野摇头。“我觉得这么做不妥,唯一的嫌疑人犬养浩已经被抓住了,其他人只是证人,不是嫌疑犯,而且你们都已经问过好几遍了,没必要再扣着不放。现在电讯处的气氛很压抑,这也不利于工作,我看不如让他们正常上下班,让电讯处恢复正常。你觉得呢?”
多田犹豫起来:“这可是松本课长吩咐的。”
“我明白松本课长的意思,”刘星野喝了一口水说,“他担心这些人中可能有犬养浩的同伙,但是这么扣着也不是办法,即使他们当中真有犬养浩的同伙,他现在也不敢活动了。他不动,你们也没办法查出来。
“不如把他们放回去,让他们自由行动,然后派人监视。如果他们当中真有犬养浩的同伙,他一定会和其他同伙联系的。那些人一定很关心犬养浩的情况,这样,你们就可以顺藤摸瓜,把他们找出来。这种欲擒故纵的办法比起闭门造车来,效果可能要好得多。”
“是这样……”多田想了想,“刘桑,你的话不无道理,可是,松本课长那边……”
“多田君,我建议你去请示一下松本课长,把我的话告诉他,看看他怎么说。”
“好,我一会儿就去请示一下松本课长。对了,刘桑,今天你打算查什么呢?”
刘星野要多田调查14日那天所有在司令部大楼里的人,包括来访的人,看看他们中间哪些人有胃病,是否服用和高桥龙一相同的胃舒片,重点要问一下,他们是否朝楼下扔过一个胃舒片的药瓶。
“司令部上下班、进出、来访,都要登记,这方面的人员名单不成问题,可是为什么要查有胃病的人?这和高桥龙一的案子有什么关联呢?”多田问。
刘星野拍了拍多田的肩膀。“多田君,我现在没时间解释,你只管去查就是了。这方面查起来可能挺费劲的,由多田君去查最合适了。麻烦多田君了。”
西村问他和野岛做什么。
“今天,我们要找一个药瓶和一个酒杯。”
“药瓶和酒杯?”西村纳闷,“什么药瓶,什么酒杯?”
“高桥龙一办公室的一个药瓶和一个酒杯。”
“为什么要找这两样东西呢?”
“因为高桥办公室里正好少了这两样东西。”
野岛把报纸拿下来,问道:“刘桑,你的意思是说高桥龙一的办公室里少了一个药瓶和一个酒杯?”
“正是这样。”
“刘桑,你确定高桥龙一的办公室里丢了一个药瓶吗?”
“实际上,我不能确定,我只是认为应该少了一个药瓶。”
野岛几个人面面相觑。
多田说:“我记得高桥办公桌的抽屉里有好几个空药瓶,刘桑,你怎么知道少了一个呢?难道你知道里面应该有几个小药瓶吗?”
“不,我不知道。”刘星野说,“高桥平时在药瓶空了以后,总是忘了把空药瓶扔了,所以,很难确定案发时那个抽屉里应该有几个空药瓶。我不是从数量上判断少了一个空药瓶的,我是从作案手法上来判断的,我认为应该少了一个药瓶。”
“作案手法?”多田还是不解。
“对,作案手法。采用别的手法不是不可以,但是要冒很大的风险。当然,其他的手法也不能完全排除,所以,我说不能确定高桥办公室里一定少了一个小药瓶,我只是觉得这种可能性最大。”
多田几个人听了刘星野的话后都感到迷惑不已。
野岛这会儿已经把两条大长腿从桌上放了下来,他把报纸折起来,扔在桌上。“刘桑,你刚才说还要找一个酒杯?”
“不错。”
“什么样的酒杯?”
“就是高桥办公室那个柜子里的那种小高脚杯。藤原处长和高桥的助理中野亚美都证实,那个柜子里应该有五个酒杯。中野亚美也证实了,那天早上,她在擦拭柜子的时候,看见里面还是五个酒杯。你们都到过现场,应该记得,当时在现场的茶几上有两个杯子,在柜子里也有两个杯子,一共是四个杯子,也就是说少了一个杯子,所以,我们要把那个丢失的酒杯找到。”
野岛皱着眉头问:“那个酒杯很重要吗?”
“野岛君,你也参加过不少案情调查了,应该知道现场的每一个物件都很重要,说不定哪一个就是关键的证据。你们还记得吗,验尸官在高桥的唾液里发现了麻醉药的成分,但是,在现场茶几上的两个酒杯里都没有发现这种成分,而柜子里的那两个酒杯那天根本没有被使用过。”
多田说:“所以,刘桑,你认为那个丢失的酒杯,就是曾经使用过麻醉药的那个酒杯?”
“和那个丢失的小药瓶一样,对这一点我也不敢肯定,但这种可能性不小。”
“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那个酒杯会不会已经被人带走了?”
刘星野摇头。“不会。据我所知,案子发生后,特高课马上就把电讯处封锁了,里面所有人都被扣下了。每天晚上下班时,每个人都被严格搜了身,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带走一个酒杯不太可能,除非你们宪兵队在搜身的时候不认真。”
“不可能。”野岛说,“我可以保证,宪兵队在搜身的时候非常认真,电讯处的人连一张小纸片都带不出去。”
“所以,”刘星野把两手一摊,“那个酒杯多半还在司令部大楼里。”
“会不会被清洁工扔垃圾时扔掉了?”野岛不甘心地问。
刘星野转向多田:“多田君,司令部里是如何安排打扫卫生的?”
多田说:“每天只在上班前打扫一次,并且把垃圾桶里的垃圾扔掉。”
“清洁工由什么人组成呢?”
“司令部和其他地方不一样,是保密单位,所以,清洁工都是由下级士兵组成。”
“也就是说,在14号下午案发时,各个房间以及走廊的垃圾桶都没有被清理,如果有人把酒杯扔到垃圾桶里,也不会被扔出去,只能等到第二天早上,清洁工打扫卫生的时候才会随着垃圾被扔掉。我记得在案发后的那天下午,松本课长就命令特高课的人把电讯处所有的垃圾桶都检查了一遍。多田君,你们当时是否在垃圾桶里发现了酒杯和药瓶呢?”
“没有。”
刘星野又转向野岛。“野岛君,你看,那个酒杯应该还在大楼里,而且,有很大可能就在电讯处。”
野岛耸耸肩,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