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也先大军来到了宣府。
宣府外,旌旗招展,杀气冲销,夹大胜之势进击而来的也先大军凶威赫赫,让人望而生畏。
但是他并没有下令进攻,他知道,瓦剌大军以骑兵为主,攻城战是他们的弱项,且宣府易守难攻,不然以往他也不会几次无功而返。
于是,他的计划开始实施。
他命人带着被浮的朱祁镇一起来到宣府城门,志得意满的胁迫朱祁镇发出了命令,要宣府守军打开城门投降。
开了城门那么京师就要陷入重重包围之中,这个朱祁镇自然是知道的,可是他并没有宁死不屈,反而有些期待的开了口,下令宣府守将开门。
朱祁镇其实也很无奈,身为一国之君,被人胁迫着叫开自己的国门,当真是让人难堪和愤怒。
但是没办法,钢刀就架在脖子上,那彻骨的寒意让他脖子上的鸡皮疙瘩都无端端的冒了一层又一层。
在死亡的威胁下,他只能就范。
没办法,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也先身旁正得意洋洋的看着他的喜宁,一边不情不愿的开口叫门:“朕是大明正统皇帝,速开城门。”
城楼上,杨洪自然看得见距离城门不远的正统皇帝朱祁镇,也听到了他的命令,但是这个门真的开不了,也不能开。
开门自然是引狼入室,整个京师都将陷入危险之中,但皇帝(这个时候还是)金口一开,下了圣旨,不开门似乎又于理不合。
郭英陷入了两难之境。
这是一个死局,无论怎么选都难办。
身旁,奉旨而来的几个所谓参谋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每个人的手都已经按在了刀柄上,或许只要他敢下令开门,等待他的就是身首异处吧。
杨洪自然不是愚忠,这个城门他纵是万死也不会开的。
面对眼前的局面,众人一时间也是束手无策。
杨洪之所以被称之为智将,自然是他脑子比别人好使了,应对这种两难的局面,只是稍一沉思便有了对策。
于是,便有传令兵大喊,“天色已晚,大明律开城门者斩,不敢开城门!”(真是的历史)
当然,这个时候自然不是晚上,可是如此回答,却让人除了愤恨之外,找不到别的办法。
古时政策规定晚上不能开城门,这自然是一步妙招,管你白天黑天,我说它是晚上它就是晚上。
近乎耍无赖,却极为有效,既不算抗旨,同时也破碎了对方的计谋。
“气煞我也!”
也先气的跳脚大骂,如此睁眼说瞎话,让他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抢过手下卫士的兵器,亲自胁迫朱祁镇,恶狠狠的道:“想要活命,就让杨洪亲自出面说话,打开城门,不然本帅现在就杀了你!
“卿难道不顾朕的性命安危吗?”无奈,朱祁镇只得再次开口,和命比起来,老脸实在是不值一提。
一句话,整个宣府所有人的心再次提了起来,所有参谋人人脸上见汗,紧张到了极点。
这个时候哪怕杨洪下令开城门,他们除了拼死一战,根本无法阻止。
这是一招狠棋,杨洪无论怎么嚣张耍赖,真的见了皇帝,也不敢当面违抗圣旨命令。
不过,智将之所以被指称为智将,便是有着卓越的才智和处于为难时候的机智急智。
“兵部急令,总兵官已经入京商讨军略去了!”
“竖子安敢欺我!”也先闻言,脸色涨红,拿着兵器的手被气得抖动的厉害,让朱祁镇心惊胆战,生怕对方一个失了理智将自己给捅了。
朱祁镇这个时候也是有些生气的,不拿钱来赎回自己就算了,不开城门也就算了,你这明显骗三岁小孩的借口,万一惹恼了也先,我的命还要不要了。
任他如何心中不忿,此时也没有丝毫办法。
对方态度很明显也很坚决,打死也不开城门,你又能拿他有什么办法。
接连失利的也先涨红了双眼,像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浑身散发出让人胆寒的杀气。
计划看起来并不如想象的那么好用,虽如此,他也没有失了理智的一刀砍了朱祁镇,而是愤愤带着对方回退,然后下令开始攻城。
他也是失了理智,攻城根本不可取。这是京师的门户,虽然兵不多,却地处险要,易守难攻,以也先手下的瓦剌骑兵来攻城,只能是找死而已。
但是此时的也先被气的差点吐血,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
于是,战鼓响起,一对人马开始进攻宣府。
事实也是如此,不但连宣府守军的一根毛都没摸到,还丢下几十具尸体外,宣府大门纹丝不动,稳如磐石。
此门不通!
逐渐清醒过来的也先也知道,想要攻下这座城短时间内根本没有希望。况且他的兵力本来就不多,他又不想损失大量兵力,只能下令撤兵!
也先就此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于是,调转马头,开始向大同出发。
他就不信,这里不开门,大同也同样不开吗?
他不信,难道大明真的连自己的皇帝都不要了。
可是,结果让他郁闷的想死。
大同的结果和宣府一样,不要说是这两个军事重镇,其他地方,但凡也先能去的地方都去了,结果都是一样,一座城门也没有骗开。
这个结果和他一开始猜测的简直相差万里,让也先再也忍不住的破口大骂,对待朱祁镇的态度也是一日千里,这个时候想宰了他的心都有了。
接连失利,让也先的心情愈发的暴躁,连带着献策有功的喜宁都被也先又打又骂了好几次。
朱祁鈺此时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走了一路被人拒绝了一路,哪怕大打亲情牌也无用,装可怜也没效果。哪怕成了俘虏,老是让人这么拒绝换做是谁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何况还是皇帝,再加上也先对他的态度越来越恶劣,收到也先打骂的喜宁也时不时的来恶心他一下,这让朱祁镇心中的愤怒和杀意越愈发浓郁起来。
他心中暗暗想着,等日后回到皇宫,一定要让这些见死不救家伙统统张张记性。
所有说,只要是人都是有脾气的,得罪狠了,管你因为什么,有没有功劳,该记恨和报复的也都会一个不拉的招呼到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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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下旬,即将步入十月,这个时候京师气候还不错,虽然还有些燥热,早晨和傍晚却也凉风习习,颇为舒爽。
皇宫后庭,一处院落中,朱祁钰坐在摇椅上,双目微闭,很是悠闲舒适的闭目养神。
这处院落属于皇宫后宫的东侧,被称为东六宫。原本住在这里的妃子等都在朱祁钰被定为皇帝后迁到了西六宫,也就是皇太后居住的那边去了。
此时的东后宫冷冷清清的,不要说是太监,就连宫女都没有一个,全部都被赶到了皇太后那边。
熟知历史走向的朱祁钰知道如果不能再一年后,朱祁镇被也先放回来后放弃皇位,原本关系很要好的兄弟二人绝对会反目成仇。
而皇太后孙太后自然更加信任自己的儿子朱祁镇,虽然朱祁镇并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历史上,朱祁钰自从进入皇宫后不但皇子莫名病死,就连几个贵妃也都不能生产或是流产,导致后来他竟然没有个子嗣。
而后来朱祁钰更是莫名其妙的病死了,结果让人浮想联翩。
朱祁钰可不想和历史上的这个朱祁钰一个的结果,一切防患于未然还是要的。毕竟人无伤虎心虎有杀人意,谨慎小心一些还是没有大错的。
难得休息,劳累了几天本想小息一下,却因为脑海中想的东西太多竟然无法入睡。索性,朱祁钰便将脑海中各种想法又仔细梳理了一番。
在他身后,一个身穿宫装的女子,面容姣好,身材匀称高挑,年不过十八九岁,却有着让人一见难忘的美丽容颜。看着微微蹙眉的男子,她的黛眉也不禁微微皱起,心痛怜惜的表情一览无余。
不多时,一个同样身着干练宫装的女子快步走来,姣好的面容也有着让人为之钦慕的魅力,望向那躺在摇椅上的男子,明亮的眸子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崇慕之色。
“姐姐。”走来的女子冲着对方低声呼喊一声,接着便口耳相对,低声私语起来。
随着后来女子的话语,那被称作姐姐的女子神色也是愈发的阴沉了下来。待对方把话说完,她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了一层薄薄的杀意。
“怎么了?”
像是感应到了女子的杀意,朱祁钰依旧没有睁开眸子,换了一个让自己更舒服的姿势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让我们一向沉稳的沉鱼也忍不住心生戾气了!”
同时对另一个女子招手,道:“小落雁,快来,本公子这几天可是想死你了,你不在,都没有人给我捏肩捶背了,我可是很怀念的。”
被称为小落雁的女子闻言吐了吐香舌,煞是调皮可爱的看了一眼有些露出宠溺无奈神色的姐姐,快步来到朱祁钰身后,探出玉手极为熟练的在朱祁钰肩膀上恰到好处的敲打揉捏起来。
“舒服啊!这才是神仙般的享受吧!”
朱祁钰脸露微笑,很是惬意的道。
看着完全如同以前一般没大没小的二人,沉鱼的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笑意。
沉鱼落雁,便是她们二人的名字。当然,这并不是她们真实的名字。
她们也都曾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都是因为各种原因家破人亡,被贩卖或是流落街头或是被罚入官家教司坊,幸好被朱祁钰所救并收养了下来,名字也是朱祁钰给起的,至于姓氏自然是没有的。
在他们流落街头,身不由己的时候,姓氏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更不需要了。
如同她们这样身份的还有很多,都是朱祁钰在朱祁镇九岁登基,他八岁被封为郕王离开皇宫这个大囚笼之后收拢,培养的班底。,大都是一些乞丐或是被贩卖的少男少女,也有一些像沉鱼落雁这般落难的官宦人家的小姐贵女。
熟知历史走向的他自然不会干等着时间到来,而是暗中提前做了许多准备,为登基成为大明第七任皇帝后做的准备。
这些人都是朱祁钰亲自培养,用了十多年的时间,教授的东西更是五花八门,虽然说考秀才是不要指望了,但是任何一个人拎出来学识之丰富,都足以秒杀任何这个时代的秀才大儒。
沉鱼落雁能力出众,且样貌较好,也是跟朱祁钰最早的,是以一直便跟在身边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当然了,这可不是他不娶王妃的原因,因为他一直暗中做些一些准备,一但被发现脑袋铁定不保,所以才一直没有敢娶亲,生怕万一暴露了后果凄惨,时间长了宗人府也就没人在管他了。
一个王爷不想娶亲虽然历史上从未出现过,但是也不是不行,之后便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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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皇后派人携带了大量金银珠宝送给也先,希望可以换回太上皇!”沉鱼开口,脸上带着丝丝杀意,如今王爷即将登基为帝,钱皇后这样做明显对自家王爷不利。
对沉鱼落雁他们来说,凡是对自家王爷不利的,通通都该杀。
钱皇后并不是朱祁钰的皇后,而是正统皇帝朱祁镇的皇后。
朱祁钰微微一楞,倒是忘了钱皇后,这为可是青史留名的。和朱祁镇感情极好,在朱祁镇被俘后多方想法设法,希望可以救回朱祁镇,后来更是哭瞎了一只眼睛,在历史上极为少见了。
想到曾经在史书上看到的有感钱皇后的记载,朱祁钰轻笑道:“算了,不必介怀,即便是送了去,也先也不会放人的!随她去吧!”
朱祁钰摇了摇头,并不准备追究这件事情。
也先虽然野心很大,能力也不俗,但是奈何他的实力真的不行、如果不是朱祁镇信了王振那个什么都不懂还喜欢装逼的大太监,换做英国公张辅指挥的话,也先除了兵败逃亡不会有第二条路走。
想收拾也先,现今或许有些困难,可是等过了这段过渡期,也先的下场也不过如同历史上的那些游牧民族一样,要么远遁,要么死亡。
至于钱皇后,不过是一个想要救回夫君的普通妇人而已,更没有追究的必要。无非就是损失一些银钱,到时候讨伐也先连本带利都能拿回来。
“可是、、、、、、!”
沉鱼还想说些什么,看到朱祁钰无所谓的神色,以她对朱祁钰的了解,她就知道朱祁钰是真的不打算追究了。
朱祁钰不追究,沉鱼认为是自家王爷心胸宽广,自己可没有那么大的胸怀,心中自有一番计较后,她便也没有在提及。
而后,她便将周边各府城的情况,以及也先的进军路线行程等收集来的消息都汇报了一下。
沉鱼和落雁共同掌握着一支秘密力量,人数不少,主要是以打探消息为主,在很久以前朱祁钰便已经开始组建了,如今实力不小,虽说还是比不过锦衣卫的消息灵通,却也不遑多让。
朱祁钰默默地听着沉鱼的回报,不时落雁也会插上两嘴,拾遗补缺,很快关于大同和宣府方向的事情便都传进了朱祁钰的耳朵了。
当他听到宣府总兵官面对朱祁镇时的精妙回答时除了目瞪口呆和哈哈大笑之外剩下的便是佩服了
“这个杨洪倒是个大才!”朱祁钰忍不住称赞道
“嘻嘻,可不是吗!在那种危机的时刻还有如此机智的回答,不但保住了城门同样保护了自己。”落雁嘻嘻一笑,当她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惊讶的合不拢嘴的。
“是啊,的确是个智将,名不虚传。”沉鱼也如是赞叹道;
“可堪大用。”朱祁钰给了肯定。
他没看错,这个杨洪的确不简单,这样的将领日后可是他的左膀右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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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队车队运载着大量金银珠宝,乔装打扮之后拿着皇后开具的凭证,畅通无阻的离开了已经戒严的京城,向着大同方向驶去。
带队的是一个太监,深的皇后信任,押送的人员也都是一些宫廷太监和一些禁军。人数不多,身手都极为不俗,加上有皇后开具的凭证,一路上倒是无人敢拦堵。
在他们出城后不久,便有一队全身裹在黑暗中的身影悄无声息的跟在了他们的身后,神不知鬼不觉的跟了上去。
三天后,已经远离了京城,在一个比较荒芜的地方,来自皇宫中护送赎救朱祁镇回宫的赎金的所有太监禁军全部被杀。
数量庞大,金银珠宝自然也跟着不翼而飞,下落不明。
消息传到宫中,钱皇后脸色苍白,泪水顿时如开了闸的河水,止也止不住。
朱祁钰听自然也得到了这个消息,显示吃惊不小,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狠狠的瞪了一眼贼喊捉贼的沉鱼落雁一眼,而后下令彻查此事,也算是给钱皇后一个交代。
至于抓捕凶手,追回丢失的金银珠宝,他又狠狠地瞪了二人一眼,看着低着头,一副做错了事任凭处置的样子的沉鱼落雁,朱祁钰苦笑着摇了摇头,难道还能将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凶手交出去,最后自然是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