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露出一脸无害的笑,说是他二人太久未归甚是担忧,况且阮肖钰伤势未愈,因此便决意来凉山探望一番。
听闻他二人要去查案,夏河桀和洛羽一下子来了兴趣,此两人向来好凑热闹,绝不会错过这等事,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夏河桀做下破坏如意花的坏事之后便寝食难安,心里别扭得很,整宿没睡着。本想着搞个破坏吓唬吓唬他俩,没成想害那花绝了种。他怕阮肖钰追究下去会查到自己,一时间没了主意。
恰好洛羽来给阮肖钰疗伤,知晓他竟然和茯苓去人间逍遥了,嚷着自己也要去。夏河桀一想,去看看也未尝不可,想着把洛羽支开自己去就好,奈何这丫头机灵得很,根本不上他的当,万般无奈之下,他二人便搭伙儿一起来了。
酒馆内,王瞻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对阮肖钰说道:“阮公子,不是说好就你和夫人吗,怎么多了俩?”看着多了两张吃饭的嘴,王瞻一脸的不情愿。
“我们又不会白吃你的,你担心什么?”洛羽见不得他那副小气抠门的样儿。
王瞻一听她要给钱立马挤出个难看的笑,一副给钱什么都好说的样子,回头让小二快些上菜。
洛羽极少来人间,即便来,也未在此吃过饭买过什么东西,只道那王瞻要收点好处才准许他们在此吃饭,她觉得他们给他的好处绝对是好的,便心直口快说了出来。谁知夏河桀趁王瞻走后跟她说得给钱,但他没有,只能白蹭。
洛羽当下脸都黑了,这话都说出口了,他突然说没钱只能白蹭,她堂堂天族公主什么时候沦落到蹭饭的地步了?钱又是什么?
店小二把饭端了上来,洛羽揪着他就问:“钱为何物?你拿出来我瞧瞧。”
阮肖钰和茯苓当场为这位公主的坦率与直爽所折服,夏河桀倒是见怪不怪,自己这侄女的性子他自来是了解,而且这事若是换做初来人间乍到的他,估计也会这么直接问。
那小二被洛羽问得一愣,人生在世二十载,他还真是未曾见过长这么大还不知钱为何物的人,心想这莫不是个漂亮的傻子?
洛羽见他愣在那半天也不说句话,不耐烦地催道:“本公,我问你话呢,钱是何物,快拿出来我瞧瞧啊!”
店小二惊恐地看了眼另外三人,阮肖钰冷着脸没有反应,茯苓一脸的无奈,夏河桀倒是不怀好意地笑着,对他说道:“她既想看你便拿出来给她瞧瞧,我这侄女初来乍到,没见过什么世面,见谅。”
小二闻言在胸前摸了一把,掏出了两个铜板递了上去。
“喂,你说谁没见过世面?”洛羽一声嚷,把店小二伸出的手又给吓退了回去,她着实把他吓着了。
“这里除了你还有谁不认识钱?”夏河桀火上浇了把油,还得意地笑着。
“我是因为不常来,我就不信你第一次来的时候知道钱是什么!”说罢,洛羽一把夺过店小二手中的铜板,细细端详了一番,又给他塞回手里,“行,我知道什么是钱了,我说到做到,不会少你们的,你去干活儿吧。”
洛羽盛情邀请他们三个,说这顿饭她请。谁知夏河桀和茯苓都笑了起来,就连阮肖钰也嘴角一弯,实在是被她这股子单纯给逗乐了。她原本看到自己被人嘲笑心里气的很,可见阮肖钰也有了分笑意,全然恢复了好心情。
吃过饭的四人一同前往王瞻家。
一路上,夏河桀不忘时时嘲笑一番洛羽。
夏河桀对她说铜板不值钱,要是想付这顿饭钱得要一大桌,于是洛羽二话不说就变了一大桌子铜板出来。那店小二出来收钱的时候险些惊掉下巴,那摞成小山的铜板堆得满满当当,还不时往下掉。他还从未见过如此霸道的付钱方式,这姑娘到底是何许人也,不知有银子这种东西吗?
洛羽气愤夏河桀耍她,让她在阮肖钰面前出糗,威胁他回去之后要把他的酒窖给砸了。也就这个时候夏河桀才知道怕,收敛了那玩世不恭的样子,认真说道:“你虽然变出了钱,可那终究是假的,法力时效一失就会便会飞烟,到时候看她怎么办。”
洛羽想了想,不能凭空变出啦那就转移,把方圆几里的钱都移过来。
“那样岂不成了偷?”茯苓问道。当初她也没有钱,起初变出来的钱也都不久就消失了,所幸她后来学会了一招,把草木化了个形,这样就不会再消失,而且化形术持续时间长久,她也不算过得清贫。
“那要我怎样啊?我只能先变出来点用着,等到过几天他们来接你们的时候让他们给付上。”思来想去,也就只能这样了。
三个人正聊着,阮肖钰突然开了口:“一会儿到了王瞻家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什么话当讲什么话不当讲你们应该清楚,切莫惹出什么事端。”
“奥。”洛羽怎么听阮肖钰这话都像是在嫌她口无遮拦,怕她坏事,当下默不作声扮起淑女来。夏河桀看了又一顿嘲笑,她眼睛瞪着夏河桀,那架势像是要把他看出个窟窿来。
就这当口,阮肖钰已经同茯苓提前他们一大段路了。
王瞻虽说做着些小本买卖,可靠着这抠门的本事却也攒下不少家底,在这镇上买了块风水宝地,盖了间不小的房子。房子里种满花草,还有条小溪穿过回廊,看样子这王瞻是把大部分钱都用来置房了。
加上他又取了个娇妻,原本这生活应该是极为幸福的,不幸妻子死了,他的美好生活也被毁了。
对于他妻子的死,邻里有传言说是她不检点,私下里密会一男子,估计是那男的害死了她。甚至还有传言说有人见过那男的。那日有户人家的孩子夜里发烧,父母带孩子去药铺的时候经过他家看到一个高大的男子悄悄从他家出来,脚步匆匆,一看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后来还有人说也见过有男子从他家出来,想来该是他那妻子不检点,经常私会男子,更有甚者说她同时和好几个男子私会。这溪风镇民风淳朴,平日里极少有什么谣言,即便真有什么事大家也不爱多传,很快也就过去了。
这王瞻妻子私会男子的事原先也没有人在意,所以即便有人看见了些什么也没人去说。只不过她这一死让大家有些人心惶惶,开始怀疑这定是那同她有染的男子所为,街头巷尾都是对王瞻和妻子的谩骂。
一行人在王瞻家里里外外查看了一番,因为王瞻早已把他妻子下葬,房间也打扫过了,已经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目前能做的就只有推测了。
王瞻邀他四人坐下,讲起他和妻子的事。
那一日他去了一趟外地,恰好看到一伙人贩子用马车拉着一群姑娘,便跟着他们到了“芙蓉镇”。夜里,他眼见着那群人把一群姑娘卖到了当地的青楼。
原本他打算一走了之,当做什么也没看见,可是这祸事自己找上了他。
有个姑娘看到了躲在一旁的他,奋力挣开了周围的人朝他跑过来。王瞻顿时一懵,接着又鬼使神差地拉了那姑娘上马,没日没夜地逃离了芙蓉镇。所幸那群人没骑马,两腿比不上四蹄,让他们跑了。
那姑娘名叫芙儿,父母早早去世,一直靠在亲戚和邻居家讨几口饭吃过活,不幸被那伙人贩子盯上掳了来。芙儿对王瞻感恩戴德,说愿意到他府上当个丫鬟,王瞻见她长的水灵又无处可去便把她带回了家。
王瞻虽然为人小气了些,对待芙儿却是没话说,让她吃好的穿好的,日子过得十分滋润。相处的久了,王瞻难免对芙儿生出了些别的心思,芙儿觉得他既救了自己,理应报答,便应允了,与他结为夫妻。
芙儿对王瞻本没有男女之情,王瞻长她十五岁,都快赶上她爹了。可王瞻待她却真心的好,她从小没有父母,缺少家人的疼爱,如今有个人对她这般好,她心里十分的感激,渐渐的对王瞻也生了那么些情愫。后来便答应了同他的婚事,二人过起了和和美美的日子。可那段平静祥和的日子过了不久,芙儿却突然死了。
想不到这王瞻同芙儿还有这样一段故事,洛羽忍不住调笑了他几句,一旁的夏河桀连忙阻止她的口无遮拦。只是话一出口,阻止已然来不及,那王瞻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看得洛羽也有些内疚。
这段经历似乎没什么不妥,对于芙儿去世的案子却并没有什么帮助,无奈之下,阮肖钰一行人只得去听听周围的邻居怎么说了,虽然他们并不见得能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却是他们目前唯一能做的。
阮肖钰同茯苓一起,夏河桀和洛羽一道,虽然有两人对这个安排极其不满意,可又不好拆散人家夫妻,只好不情不愿地一起去打听了。
他们问过周围的人最近芙儿有什么异常,可村里人说来说去就只说得出芙儿夜会男子,再无其它。谣言被一传再传早就变了味,什么版本都有。不过去掉那些过于夸张的部分,总结起来就是芙儿私会了三个男子,一个高大威武,一个正常身材,略高一些,还有一个较为瘦小。这三个人都是在王瞻不在家的夜里出现,尤其是芙儿死前那半个月内最为频繁。
原本想着打听一下还有什么消息,可那群人似乎就只知道这些,其他的事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想要打听一下那三名男子的具体情况,他们却说天太黑,当时看得不真切。整整一上午,他们什么有用的消息也没问出来,不免有些失落。尤其洛羽,本以为查案会是什么有趣的事,谁知就是这样逮着村民问东问西,可把她给无聊坏了。
辛苦了一上午肚子也饿了,一行人又回了酒馆吃起午饭。席间,阮肖钰一直眉头紧蹙,茯苓问他是否觉得此事有异,他说觉得十分蹊跷,听村民的意思,那三名男子应该不是本地人,可这突然来了三名陌生男子却没有村民注意到着实奇怪了点,而且一来就盯上了芙儿,这到底是为何?
茯苓给他夹了块肉,劝他先吃饭,查案的事下午再说。
夏河桀和洛羽见茯苓给阮肖钰夹肉,二话不说也夹了起来。阮肖钰不解,为何这群人总是爱往自己碗里夹东西。自己虽吃不下那么多,却也懒得制止他们,闷头吃完了午饭。
吃过午饭,阮肖钰原意是想让茯苓和洛羽回去歇息的,他不忍心茯苓跟着他这样奔波。可洛羽一听要撇下她立马不干了,说什么也要跟着。茯苓自然不会给夏河桀和洛羽同阮肖钰相处的机会,也执意跟着,一行人便又一同上了路。
听了一上午的芙儿密会情人,他们一点也不想再去打听那些了,便改了方向,邻里八乡地问有没有见过陌生男子来到镇上。可是村民们出奇的一致,坚称从未见过什么陌生男子。
事情古怪得很,溪风镇总共就丁点大的地方,也就一千来户人,加上这里傍山,进村的路就一条,若是有生人来不可能没人发现。莫不是他们思考的方向错了,并不是什么生人所为,而是这村里人所做?可是这若真的是村里人所为那三个陌生男子又会是谁?莫非是做了伪装?若是改变方向,又少不了一番调查,余下这一天半的时间阮肖钰还真没有多大把握。
下午依旧十分无聊且毫无进展,四人见问不出什么来便决定换个地方,到别处问问。
路旁的树荫下坐着个乘凉的老伯,须发花白,似是七十有余了。茯苓见他一个人坐在那乘凉,决定过去问问。
夏河桀和茯苓并不觉得这老头能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可阮肖钰已经跟了上去,他二人便也跟了上去。
“老伯,您为何一人在此乘凉啊?没有人陪你吗?”茯苓问道。
夏河桀心里却只道茯苓净爱套近乎,说些无用的话浪费时间。
那老人吞吞吐吐,说话口齿不清,咿咿呀呀地听不出说的是什么。阮肖钰欲拉着茯苓离开,可茯苓却还是问了句他有没有见过什么陌生男子来到村里。
老人外头思忖了半晌,看了看茯苓,又看了看阮肖钰,接着又看了看夏河桀和洛羽。最终他的目光落到阮肖钰身上,不过时间不长,他便接着低下头默不作声。
见这老人有些痴傻,是不能说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几个人便离开了。
转身离开之际背后突然传来那老人的声音:“刀……刀……”
“刀?”夏河桀不解的说,“他看了我们几个就想到了刀?这算什么?茯苓你干嘛问他,根本什么有用的也没问出来!”
“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刀客。”阮肖钰喃喃道。
夏河桀和洛羽一头雾水,不知阮肖钰嘴里念叨的刀客为何人。茯苓却明白了,这溪风镇前段时间不正是来过一个陌生刀客嘛,而且他见了王瞻之后就要杀他,在那之后芙儿就死了。而且那刀客身材高大,与村民口中的高大男子倒是有几分相似。虽然那刀客已经死在了衙门的大牢里了,不过说不定能问出点什么。
“走,去衙门。”阮肖钰道。
“衙门?去那干什么?”夏河桀问道。
“衙门是什么地方?好玩吗?”洛羽问道。
阮肖钰没回答,一路上都是茯苓在给他二人答疑解惑。到了衙门,门口的守卫却不让他们进,说这里不是他们几个平头百姓可以随意闯的。他们又没有什么案子要报官,这群平日里跟着县衙以鼻孔视人的小官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阮肖钰表明来查案的来意后,那守卫就更加不屑,说道:“这查案是我们官家的事,容不得你们在这里造次。”
这话可把洛羽气得不轻,这群凡人竟然敢如此对堂堂天族公主说话,若是在天宫,她一早就把他给斩了。奈何这里是人间,天界有规矩,天界之人不得伤凡人性命,否则必将严惩。
夏河桀怕她惹出乱子,两眼一直没离开过她,可洛羽还是趁其不备快他一步把这群守卫打了个七荤八素,统统晕倒在地。
她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回头却见那三人站在门口未挪半步。她气鼓鼓地招呼他们进去,这打都打了,不进白不进。三人虽无奈,可眼下也确实是个机会,便逐次进去了。
“你们是神仙,为何不隐身再进?”茯苓问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夏河桀和洛羽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怎么没用法术啊,不过眼下这都进来了。要找到牢房还得问问这里的人,隐不得身,洛羽手一挥,四人便换上了衙役的衣服。她挺喜欢在人间的感觉,虽然凡人比不得天神,倒是也有趣得很。
“穿成这样还能问路。”洛羽说道。
三人想起今早她在酒馆问钱为何物的样子,不仅一阵担忧。还没来得及拦她,她就冲了出去,拦下了往这边来的几名衙役。
“兄弟,我问一下,这牢房怎么走?”洛羽压低声音问。
“你新来的?连牢房在哪都不知道?”其中一个人边打量她边问道。
“啊,对。我是新来的,麻烦大哥告诉我一下。”
“哼,少来诓我,衙门里什么时候招新人了,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擅闯县衙?”那衙役立马严肃起来,直直盯着洛羽。
洛羽一时语塞,阮肖钰急忙走上前来替她解围:“几位有所不知,我等是知县大人这几日新招来的护卫,负责衙门里一些疑难案件。因为身份特殊,所以并未对外公开过身份。此次前来是为调查前段时间那刀客暴毙一案,我这小弟初来乍到,不知这牢房所在何处,还劳烦几位指点一二。”
那衙役并未全然信服阮肖钰所言,打量了他们四人一番,指指茯苓和洛羽道:“这二位长得也过于娇小了些,大人如今选人是个什么标准,怎么什么歪瓜裂枣都能进来?”
茯苓一听也是气愤,这人还真是口无遮拦,那边洛羽已经憋不住,对那衙役叫嚣道:“歪瓜裂枣?不如我们打一架!我若是赢了,你就乖乖给我们指路。”
“你要是输了呢?”
“我怎么可能输?”
“不行,你必须说,若是输了怎么办?”
“我若是输了,认你当爷爷!”
“一言为定。”
说罢,两人就摆开了架势。
洛羽这性子真是走到哪儿都会惹出点麻烦来,早知如此,夏河桀打死都不会带她来,现在他可是后悔死了。
只间眼前二人腾挪闪躲,那衙役的身手不错,可惜洛羽作弊,仗着自己有仙法便使坏,在那衙役冲过来的时候绊了人家一跤,结果她轻轻松松赢了。那衙役毕竟凡人一个,并未察觉异常,说是输得心服口服,带他们四个去了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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