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多了一把扇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拍打着,“本来就不打算同鬼丫头拐弯抹角,昔日我一心寻求仙道之时,对她是何等的感激不尽……”
“青琅轩,你这副模样,哪像是有求于人?”青苏冷哼一声,意味深长地睨了他一眼。
“被鬼丫头打回妖身,本是我咎由自取,可鬼丫头强行干涉了他人的命数,若是不尽快返回妖界,一旦鬼丫头魂飞魄散,你以为,他又会有什么好结果么?”几乎是咬牙切齿。
“是么?”泽漆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神情之间看不出任何的波澜。
倾漓剑瞬间穿透他的身体,魂飞魄散,青琅轩只是看着泽漆笑,“鬼丫头……”
青苏只觉得怪异,就好像那把剑中的力量灌入身体,让人无所适从,再去看倾漓剑时,剑身愈发殷红如血。抬起头,有些不解的看着师父,“师父,这?”
“去吧!”
青苏一愣,眼底再无笑意,“可是,师父当真分得清他与我么?”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泽漆沉默了许久,只是重重的点头。握紧了手中的剑,青苏步履艰难,不言不语。
泽漆满脸凝重地盯着他的背影,心没由来的就慌了起来,向后退了几步,云珩?
“阿漆,你怎么了?”身后传来令仪不解的声音,方才见青苏匆匆离去,西荒之主亦是一脸神色匆匆。她一过来,就见到一脸苍白的泽漆。
“一时有点出神。”僵直了背脊,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师姐,上清宫的入梦之法,当真可见入梦者内心么?”
似是低低的叹息一声,她并不作答,泽漆呆呆地盯着地面,“师姐,保重。”
说完转身离去。
***
那些怨灵初时不肯离去,待看清了他手中的倾漓剑,呜咽之声渐渐消下去,一个个晃晃悠悠的,最后消失不见。弥漫在半空的黑气瞬间消散。
一转身,就看见了细辛,“君上这是打定了主意?”
“还请阁下告知,如何方能入昆吾。”青苏的视线落到远远的等着他的师父身上。
细辛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有意顾左右而言他,“你可想过,一旦你踏出西荒,便是应允西荒众妖出去。”
“那又如何?”
细辛的手微微顿了顿,却是一如既往的冷静,“不如何。”当真是不胜唏嘘。
青苏看也不看他,朝着泽漆的方向走过去。
一路向北,天气越来越炎热,明明是深秋,却像是被火烤着一般,让人心里烦躁不安。
泽漆与青苏一同停下歇息,青苏明显感觉到师父不再像以前一样会刻意的忽视他,却也有意的退让。在青苏暗恼,止不住的胡思乱想。想伸手拂去她发间的落叶,“师父?”
一下子打断她的若有所思,泽漆抬起头来,“什么?”看着他骤然伸过来的手,不动声色地避开。
“师父可是入了青苏的梦境?”感觉到她的不自在,青苏不由得握紧了手。
泽漆沉默了好一会儿,并不作答。
青苏定定地盯着她看,那时,他明明留意着那股突然间涌现的妖气,并没有入睡,隐隐约约中,他看见了师父,跟了她一路,好不容易找到她的时候,她一身喜服,笑意盈盈地望着那道身影。只需一眼,他便认出那是云珩,师父,他于你,真的那般难以忘怀么?
可即使这样,他还是沉溺其中,那样是不是就意味着师父并没有魂飞魄散?若不是云珩突然向他走来,这场虚无缥缈的梦境也不知何时才会转醒。
“师父,他于你,真的就那么重要么?”这样想着,也问出了声。
“谁?”
看着眸中满是阴霾的师父,不知为什么,心中隐隐有些苦涩,即便是身处妖族,她亦是这样不眠不休地抄写着经文,可亲眼见到她将紫毫毁去,心里莫名的堵得难受,咬着牙,“云珩!”
听到青苏无端的提起那个名字,泽漆微微一顿,深深蹙起眉头,“青苏,你何时——”
青苏见她深蹙着的眉,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贸然的提起,却有着微微的酸涩,“师父既然肯为了他闯入西荒,定然是将他放在心上的,可师父,为何屡屡逃避?”
泽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当错手杀了兄长,自然是要寻回他的魂魄,哪怕只有一魂一魄,总归是还了他的债,可这与云珩有何干系?
青苏心里忐忑不已,七上八下,低着头,完全看不清她的神情,沉默了半晌,泽漆伸手去扶起他。
“昔日为师许诺他护他周全,却因擅闯西荒受了重伤,不得已央了师叔护住他,再见之时,他已是妖族举足轻重的人物。”寥寥数语,青苏的手微微松开,浮起一丝恍惚。
好一会儿,泽漆微微笃定,他心绪不定,定是受了妖气的影响。“可是有人在你跟前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要紧的。”
泽漆不免失笑,好似并不在意,“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抬起头看向他,“青苏,勾魂令,是为师注定要历的劫,他日为师西去,你不可因此动了杀念。”
不轻不缓的言语,却带着微微的告诫,听在青苏的耳中,更像是一道晴天霹雳,脑中纷纷乱乱的,怎么也理不出半点头绪。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愣愣地看着她。
“青苏答应师父,不轻易动杀念,师父能不能答应青苏,若是有来生,师父不要被那些魑魅魍魉迷了心神,就等着我来找你好不好?”
话一说出口,伸手拉着她的手,好像她不答应便不会放开。
泽漆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只是淡淡的笑。
见她脸上挂着微微的笑意,握着她的手不由得紧了紧,这一次,师父没有那么快推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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