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此荒谬的传言,她周遭的人却信了七八分,对她唯恐避之不及。
如此一晃三年,所以,当得知祭府有意将青空接回府中之时,玄茗一时怔住,失神了半刻之后,当下便派人前往照应。
可这王城的人不这么想,顿时就炸开了锅,走街窜巷时总是有意无意地提及青空,也不过是将她克母克弟的传闻嚼烂了,亦或是将其所行之事大肆宣扬。一时之间闹得沸沸扬扬。
而那时,青空却笑而不语,彼时那只狐狸允了她只要助她脱离祭府,便将双目为赠。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可谁也不曾想到,那人竟被顾氏察觉,无奈之下只好换了人,青空本来也不相信他人,见到师叔的那一刻,便明白了这其中的由来。
可这其中,她有一事不明,那便是云珩此人。
青苏与玄茗御剑而行,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看着眼前的人,竟能读到他的所思所想,“后来,青府传出要让青府三小姐代替师父的消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事自然而然的传到了王上的耳中,可你却明白,青府如此行径,也不过是另一场精心布下的局。为的,是替你瞒天过海。”
玄茗看了看青苏,“是,青空的本意原是若能将上清宫尊上唯一的弟子引下山,便能借助尊上的手将那妖物除去。”
青苏略微有些错愕,“可——”
“青空不知从何处得知,尊上曾收有弟子,便居于求如山上。”
青苏再无话可说,只是将视线挪开,定定地看着前方,说不出是什么情绪。凌空一道晴天霹雳,他二人躲避不及,直直落下。
***
一连几日,泽漆都不曾醒来,云珩倒也不急,只是日日守在她的跟前,看着她逐渐好转的脸色,心中松了一口气。
扫过她掌心的勾魂令,竟然变成了血色,微微蹙眉,丰都之君兀自出现在他的身后,手挥一挥,勾魂令回到了他的手中,“勾魂令若是还在她的手中,只怕她等不了天劫,便会魂飞魄散。”
云珩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神色,他记得勾魂令乃是阿漆之物,却无法想起她是因何而得,如今她已是仙身,却与这幽冥之物相克,难道?
“这一世的你已然现世,你只会慢慢地忘了她。”
云珩微微阖上双眼,敛了眼中的情绪。丰都之君见状,轻轻摇头,略微叹了一口气,消失在他面前。
熟料,他手中的勾魂令再一次回到了泽漆的掌心,他只是抬眼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痛楚蔓延了四肢八骸,泽漆咬着牙,额头上直冒冷汗,云珩将修为度给泽漆。这才微微好转了些。也不知过了多久,
泽漆慢慢睁开眼睛,一睁眼,就看到云珩沉静的面容,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直到——
“醒了?”云珩眼中闪过一抹担忧,“好些了么?”
泽漆愣了,一时没有回过神来,轻轻的,颤抖着声音唤他:“阿珩?”
“嗯。”神色平静,可他心中却早已掀起了波澜。
“阿珩?”声音扬高了些,却还是颤抖。
“嗯。”
泽漆全然不知所措,只是看着他喃喃细语:“阿珩长大了。”
倾漓剑出现的时候,有关他的一切铺天盖地地涌现,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右手掌心传来一阵烈火灼烧的痛楚,泽漆瞬间就回过神来,没有错过他眼中的神色,说不清是落寞还是苦涩。四周静得出奇,许久之后,云珩敛了思绪,“令游便是妖族护法。”
泽漆低着头思量了好一会儿,终是无果。“那祭府镇压的?”
“昔日妖帝隐后,妖族四分五裂,他坐拥一方,因纵容其女吸食凡人精魂被上清宫尊上封印于此。”
微微一顿,视线落在泽漆越来越苍白的脸上,不禁握紧了她的手,“为何会变成这样?”不停地将自身修完度给泽漆,掌心的疼痛袭来,泽漆将冰冷透骨的手从他的掌心抽回,“也没什么大事。”
脑中纷纷乱乱,悻悻地收回手,“我送你回求如山。”
“回息国吧。”泽漆淡淡的应了一声,她设下的仙障被人撤去,青苏定然出事了。
泽漆与云珩停在仙障消失的地方,竟是息国地宫?无常庙的方向传来一声巨响,天地瞬间被黑暗淹没,借着手中的倾漓剑散发的光,遥遥的就望见那地宫上方凌空出现的旋涡,血色若隐若现。
云珩的眼眸微微一眯,满脸的表情隐在黑暗中,泽漆思来想去,心中的疑虑渐渐扩大,眸中闪过难以言喻的神色。正要飞身进入地宫。云珩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就连语调都是小心翼翼的,“阿漆——”
泽漆望向他,眸中闪过难解的光芒,“你与凌游相识。”
云珩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垂下头,“是。”
听到他亲口承认此事,泽漆咬着牙看向那处地宫,面色铁青,心里涌起难言的情绪,师父那日算出妖君降世之地并非西荒,却让她来了赤夷族故地,对她插手凡间之事置若罔闻。这样想着,眼睑微微一跳,御剑入了地宫。
泽漆一入地宫,便看到被束缚在其中的玄茗,无法逃脱。停在他身旁,极快地解了他身上的束缚。
玄茗略微愣了愣,看着这张与青空几无二致的脸,拱手一拜,“师叔。”
泽漆很快就消失在他眼前,心中难免惴惴不安,口中念着咒语,凌空出现了一把蓝色的剑,却是与泽漆背向而行。
云珩紧紧跟着泽漆,一直到泽漆停下来,目光淡淡的扫过凭空出现的血池,以及池中挣扎着的人。
“凌游。”
“你还是来了。”眸中凝着寒光,睨了泽漆一眼,挤出令人不寒而栗的语言,“可笑,你终究还是来晚了。”
他话音刚落,周围的空气瞬间就充斥着腥气,风声将这股难闻的气味吹得老远,逐渐蔓延了地宫。
泽漆握紧了手中的倾漓剑,手中的痛楚愈发强烈,云珩将泽漆的反应尽收眼底,眼眸慢慢变成红色,无比的诡异。察觉到身后云珩的变化,泽漆也只是无声的一笑,口中念着咒语,勾魂令渐渐隐入倾漓剑剑身,刹那间发出万丈光华,电闪雷鸣,风云变化,玄茗在远处只看到无数的怨灵一下子朝着一个方向涌入,一时之间,鬼哭狼嚎之声充斥了地宫,他赶紧朝着那个方向奔去。不知不觉,泽漆已逐渐靠近青苏,可那血池猛地形成血柱,瞬间就冲破了层层黑云。泽漆不得不往后退了退。
倾漓剑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直直飞入云珩的手中。一道天雷落下,泽漆面无表情地看着云珩,见他不慌不忙地走到凌游面前,缓缓挪开视线,一言不发,盯着血池中痛苦不已的青苏,咬破手指,将血滴在玉佩上,设法护住青苏,他自小便怨灵缠身,如今更是痛入骨髓,也只能如此了。
不知过了多久,云珩看着泽漆面如死灰的脸,轻轻一笑,眉目之间尽是阴霾。手一挥,那玉佩落入血池之中,渐渐看不到了。泽漆已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喉头一甜,颤抖着手擦去嘴角的血,终究,还是无可奈何。
推开云珩伸过来的手,微微抬起眼看着凌游,淡然一笑,“你不惜代价将我引至息国,是想诱我破了师父所设下的阵法,可那阵法中镇压的妖物再无重见天日的可能。”
凌游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唇边挂着极淡的笑,“寻到你,本就不是为了他,而是——”
泽漆顺着他的视线落在血池中的青苏身上,尔后,仰起头看着那血柱逐渐消隐,以及前方若隐若现的身影,苦苦一笑。
南烛本就在这地宫之中,听到此处响动,匆匆赶来,便见到这一幕,瞄准了泽漆就扑过来,凌空出现了一把木剑,“放了玄茗。”
凌游铁青着脸,极为缓慢地挤出一个又一个字:“你以为一把木剑便能要了他的命?”
泽漆冷冷一笑,眸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便是木剑,也是上清宫之物,再说,他早已形同枯槁,若是这一次连魂魄都没了,你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说话间,南烛脸色瞬间苍白,泛着淡淡的青灰色,双腿发软,就要跌坐在地上,却被泽漆扶住。
凌游拂袖,身上的气息瞬息万变,目光紧紧地锁住泽漆,“他早已出了地宫。”
泽漆眼中的光芒暗了暗,强行压下心中的不适,淡淡的说了两字:“也好。”尔后,握紧了手中的木剑,见云珩只是静静地望着自己,眸中的血色已经消失不见,将南烛往凌游的方向推去。转身离去,不过走了数步,便倒在地上。透骨的寒意席卷了她的思绪,云珩凭空出现将她紧紧护在怀中,神色凝重,看着泽漆明显避开他的神色,微微一怔。
“阿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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