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转过身来,正巧看到那道黑影出现在她眼前,“阿漆,你为何非要下山不可?。”
泽漆皱着眉,“你是?”
“阿漆?”听她这么说,云珩有些急了,上前就要拉住她的衣角,泽漆不动声色地避开,眼中骤然聚起寒意,“还请阁下自重。”
云珩愣了愣,悻悻地收回手,退后了一步,“既然阿漆心意已决,便助你下山。”他淡然的开口,眼神却从未离开泽漆。
泽漆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的这人,她与他素不相识,竟能擅闯上清境,也不知是何方神圣?
泽漆的神色很快就平静下来,“不得师命,泽漆不敢——”
话音未落,云珩拉着她,转眼就消失在上清境,泽漆动了动嘴,却只是不停地敲着衣角,他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泽漆,神色中有些玩味。轻轻哼了一声,故作神秘。
待泽漆走出去老远,看着泽漆孤傲的背影,云珩僵直了身子站在那里,任凭空洞的疼痛席卷四肢百骸。
泽漆低着头将师叔的意图猜得七七八八,身后却迟迟没有动静,转过身来,看着他的身影,竟无端的萧索。不由得摇摇头,捏了个诀,眨眼就出现在他面前,“你——?”
泽漆看他的反应,竟想到了千年前跟在师姐身边的那道影子,想来他与师姐之间定是坎坷不平,师姐至今都在寻他的踪迹。只是,他既能出现在上清境,为何不去寻她?
“阿漆,你想多了。”看她一脸疑惑的模样,云珩有些惊讶,却还是好笑地出声提醒她。
泽漆默默地转过身,“我说,你这副样子,别人看了,保不准又要说我不务正业,养了只小鬼。”
云珩只是无声的笑着,泽漆哼了一声,捏了个诀,将他的一身装扮换了个模样,“走吧,我们去——”一瞬间,就像失了魂一样,呆呆的站在那里。
“阿漆。”
云珩将她紧紧护在怀中,一道白光划过,云珩看着那把剑悬在前头,手一挥,从四面八方涌来无数的怨灵,将那把剑团团围住,云珩带着泽漆很快就消失在那里。
他却不肯放开泽漆,紧紧的拥着,像是抱紧了此生最珍贵的东西,再也不肯放开。“阿漆,你可会怨我?”
***
泽漆醒来时,神识扫了扫,很快就察觉到这家客栈有异。
桌前坐了一个人,低着头在写着什么东西,泽漆就要捏了诀离开,冷不防地听到一声:“阿漆。”
泽漆猝不及防,抿紧了嘴唇。好一会儿之后,“祭府里养着的那只妖来头不小,你不要轻举妄动。”
泽漆顿时想起了那只小狐狸的异常,垂下眼,明了了一切,可这与他要跟着自己有什么关系?云珩却仿佛洞悉了她的心思,“阿漆,我保证不会添乱。”
泽漆觉得自己再说下去就有些唠唠叨叨了,他既愿意跟着就跟着吧。
泽漆很快就出了客栈,她的记忆中,息国西方立有一庙,神鬼相对,本就异常。典史中记载凌游乃是败于妖族护法之手,可时至今日,无人知晓那位护法的来历。
街上忽然热闹起来,道路两旁的人拉着对方絮絮叨叨地说着最近的见闻,王上梦得野外有黄蛇从天而降,命其镇守一方,王上大喜之下要见祠供奉。
云珩来时,就见她停在布告前,“阿漆。”
泽漆拉了他走进一处茶楼,下头的说书人正说着:“王上之梦未解,西方来了一猎人,自称捕得一兽,击之不死,实乃天下奇事,那猎人便牵了来,敬献王上。王上大喜,于三日后大宴群臣。”
后头还说了什么,云珩一挥手,泽漆渐渐的听不真切了,“你究竟是谁?”眸中渐渐聚起了寒意。
“阿漆,本就是无稽之谈,你不必当真。”沉声打断她的话,心里泛起微微的苦涩。
其实泽漆本也没想那么多,方才那说书人口中的黄蛇,到让她想起了申国典史所记的一段往事。额前落下浅浅的阴影,泽漆抬头,仍旧是那副漠然的模样,“走吧。”
原想将息国异样告知师叔,转念想了想,这样也不对,师叔日理万机,这等琐屑小事还是去麻烦他了。
泽漆转身就进了青府,当今王上虽崇尚节俭,可青府的布置偏又一如既往的奢华。青氏一族,乃是赤夷族古族一脉,赤夷族一族所剩无几,青氏一族便是其一,是以从不曾对青府发难,这样想着,泽漆已经到了她以前居住的院落,因着青空回府,倒是多了一丝生机。
青空在案前写字,一笔一笔,苍劲有力,一阵风吹来,青空察觉到了什么,赶紧对着那空无一人的窗前,“小姐。”
“三日后,群宴之时,你务必将那人引开。”
“青空明白。”
“明白就好。”
他轻手轻脚地转身,泽漆走过去拍了他的肩膀,“臭狐狸,你打的什么鬼主意?”
青琅轩干笑了几声,眼珠子转了转,“鬼丫头,本公子听闻那上清宫弟子也在受邀之列,想着能将他引开的,除了里头的这位,就只有——”眼神不经意间瞥到了云珩,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悻悻地离泽漆远了半步的距离,泽漆低着头,自然也就错过了屋内的人都反应。
云珩看她一脸吃惊的模样,却也只是淡淡的点头,不再理会。泽漆跟着青琅轩出了府,“鬼丫头,不是我说,你哪招惹的这人?”
泽漆心里想的却是另一桩事,“你老实说,申国出现的那只狐狸,与你有什么关系?”微微抬起眼,越过他看向了另一处,青琅轩低低地垂下头,不得不说,鬼丫头实在是太能伤人自尊了。
不由得压低了声音,“他是……”
看见云珩瞬间消失在她眼中,微微蹙眉,“臭狐狸,你一定要护住她。”
青琅轩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抬起头看向泽漆,正要开口,她却极快地消失。
泽漆赶到时,凌风涯上立着两道影子,那道白影面向她,垂下的发梢有些凌乱,无端的多了一分萧索。
“君上为了她,当真不顾一切了么?”
“三月后,本君会带她去丰都。”
白影一急,“君上明知——”
泽漆停在树下,对他二人之间的对话一概不知,眼看着那白影祭出了剑,极快地出现在他面前,淡淡的说:“阁下自重。”
看见泽漆,他微微眯起眼,闪过一丝狠厉,“上清宫尊上唯一的弟子,却要落到那般地步。”
云珩伸手拉回泽漆,“退下。”
他不情愿地御剑离去,泽漆心底微微错愕,面上更严肃了些。
“阿漆,你别放在心上,他不过是在胡言乱语。”
“这是自然。”不动声色地将手从他冰凉透骨的掌中抽回,云珩愣了愣,默然地盯着她,好半晌,不由得摇头苦笑。
“阿漆,这一世,就让我护你安乐。”
泽漆心头一震,“多谢阁下好意,泽漆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泽漆心里不断思量着要如何打消他的念头。
云珩喉头一紧,就听到泽漆清冷的声音传来,“若我所料不差,祭府中的妖,便是百姓传言中的黄蛇。”泽漆也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是自言自语,“传闻中,蛇族乃妖族护法之一,伤了凌游的可是他?”
“不是。”
泽漆默默地打定主意,“阿漆,凌游此人,虽不能与他相提并论,却也——”
忽然之间风起云涌,空气中夹杂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无边的黑暗中,两颗大大的红珠子一闪一闪的,直直地停在不远处,直看得心中发毛,空中出现了一把血色的剑,直接将那两颗珠子砍落。剑上立着一个人,如血的光衬得他愈发的诡异。他停在泽漆面前,“师叔。”
云珩见是他,一言不发,转身就离去。
久久听不到泽漆的回应,玄茗抬起头来,今日祭府中的妖物有异动,他跟了来,一眼便看到了她。谁知——
“你去无常庙找一个人。”
玄茗一愣,可眼前哪还有她的身影?
***
三日后
群臣之宴,因着是青府长女,青空早早地就起身装扮。
青空看着镜中的自己,无声的笑着,好一张眉目嫣然的脸,眼神闪烁,真是可惜了。
无忧忐忑难安,“小姐。”
“无忧,他是怎么说的?”
“奴问了大人的心腹,祭府一直都有以生人为祭的流言,后来不知为何被压下去了。”
青空冷笑了一声,“怪不得!”怪不得祭府中人对她不同,原是如此,近日传来玄茗回府的消息,想来定是得偿所愿了,不然他也不会全无音信。
无忧看着这样的青空,只觉得她也有些可怜,原以为祭府是因着老夫人才高看了她,却不想里头还有这样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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