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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也是,妻贤家旺,这女子一味的只知琴棋书画也当不了饭吃,想至此,顺安帝这厢又想起另一事来,道:“不是说她不通人情世故吗?”
“哪有那十全十美的人,在有些人眼中的通,在有些人眼中就不通了。”吴英也想起此姝对守泽夫人的事来,便不以为然道。
“你倒是处处为她说好话。”
“那是。”吴英嘿嘿笑道:“不瞒您说,老奴看中的是她的心善,上善若水,水利万物,她这人对谁也不先起那歹心,像苏状元佩大儒那等还讲究些风骨的读书人家出来的儿女,做人多少是有些良心的。”
这朝廷里就是萧相和他说良心,吴英也只会笑而不语,听听就算了,可那家小娘子若是和他说良心,吴英这两个字每个字都信。
顺安帝颔首,说道起苏谶,他道:“他女儿教得不错。”
“听说是小时候筷子都不会拿,就被他抱在膝头写字读书了,当年的光景皆花在此女身上了。”吴英道。
顺安帝想了想,道:“时机恰当,领她来朕面前看看。”
“诺!”几翻表现,陛下说起要看她来了,吴英弯腰恭敬应了。
殿内安静了片刻,顺安帝的声音又响起,“樊家的事,准了,不过不能回卫都,让他们去河西。”
“河西……”河西和卫都中间隔着一个河东,河西靠近西北相对贫瘠,那些心里有反对之词的臣子听了犹豫犹豫也不会再有话说,顺安帝沉思了片晌,道:“地方就由着他们选罢,朕会给他们特赦,你把旨意给禄衣侯送去,下面的事就由着他了。”
“诺。”吴英更显恭敬应了,道:“您对常侯这番用心,想来常侯心里是感激您的。”
顺安帝摇摇头道:“由他去罢。”
他是皇帝,给三分恩也带着七分震慑,这当中是恩是情就看当臣子的怎么领会了。
领会得当,就活得久,若是小人得志便猖狂,他也不介意手头杀的人再多一个。
*
皇帝的密旨不过三天就经吴公公的手到了常伯樊手中。
来送圣旨,顺便来看常小公子,常小娘子的吴英道:“陛下说了,是由您送去,还是经一道翰林院,由翰林院派人去宣旨,皆由您定。”
吴公公已亲自把圣旨送来,常伯樊当即回道:“谢陛下的恩典和苦心,圣旨就由小侯亲自送去守沙镇,迎他们回来,小侯择好河西的地方后必会向宫里汇报,还请公公替小侯向陛下禀报一声,樊家定居河西后,必不会轻易离开河西,定会安份守己,踏踏实实平平常常过小老百姓的日子。”
他不会大张旗鼓去接,樊家往后也定不会借他的势给开恩的皇帝添堵。
常侯的回复藏在了话里,吴英见无需多言禄衣侯霎时就懂了圣意,朝知道低调方能长久的禄衣侯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道:“看来侯爷已有了自己的打算,那洒家就不多嘴了,就按您的意思办罢。”
天狂有雨,人狂有祸,禄衣侯得势知道收敛就好,要不吴英这踏出来的半脚还得收回去。
等到他抱到吴家小娘子,吴英听禄衣侯夫人和他道:“齐风最是乖巧,公公您先抱抱她欢喜一阵。”
吴英听了好笑,道:“小公子是个闹腾的?”
“最会哭闹,哭起来震耳欲聋,”苏苑娘与他解释道:“见到生人更哭得厉害,我娘说他这种性格的,人见人厌,狗见狗嫌,要等到三四岁方才能好一点,呆会儿您抱他就知道了。”
这厢常明则躺在父亲的怀里睡得香甜,吴英望去,不见一点动静,收回眼回到怀里娇嫩恬静的小娘子脸上,他仔细看了一阵,这猛地一仔细打量,醒着的小娘子也安安静静的回视着他,他一个不喜欢小娘子的人也是愈看愈看喜欢,看着她这下真真与看着别家的小娘子不同,无端多了几分欢喜。
禄衣侯夫人这不说话便罢,话一经她的口说出来,吴英便不由要对其多两分偏爱,这厢他小心摇了摇小娘子,抬脸道:“和你倒有几分相像。”
“生出来那阵看着最像我,现在看来,她哥哥倒是多像我几分,也不知长大了会如何。”苏苑娘说着望了望她的小娘子,这厢不禁开怀道:“她现在长得最像她父亲,她父亲玉面无双,从小到如今皆如玉树临风,气势高洁傲岸,齐风若是一直能像父亲,那我就能一直能放心了,还是千万莫变的好。”
吴英低头望去,又抬头朝禄衣侯看去,只见抱着小公子静坐在夫人手边的禄衣侯神情不显,斜着眼视线定在禄衣侯夫人身上,看不出喜怒来。
见吴英望去,禄衣侯转过头来,朝他淡淡一笑,不骄亦不傲。
自美者不知其美,禄衣侯有这风度,乃当之无愧的贵族,这般君子,却是个商贾。
时势造英雄,也逼英雄成狗熊,时也命也,好在这小夫妻俩相扶相持,到如今这日子过得也不难看,这厢怀里的小娘子朝他甜甜笑了,吴英真真没见过这等乖巧聪慧的小姑娘,不由抬头逗弄了她两下,这厢小娘子见有人陪她玩儿笑得更是甜了,嘴中咿咿呀呀说起了话来,吴英那常年半拢着的眉心这厢亦松弛了不少,嘴角微微扬起,抬脸与禄衣侯夫人闲话家常道:“你们这次去接人,常侯是要自己去罢?”
苏苑娘回头看了常伯樊一眼,见常伯樊朝她颔首,她回首道:“是呢。”
“你留在都城?”
“我要打理侯府。”
“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尽快罢。”苏苑娘又回首,问常伯樊道:“当家,准备好我们就尽快起程罢?”
早把人接回来一日,外祖一家就能少受一日的苦。
常伯樊这厢轻声回了她,“至少也要准备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我还有些事情要作安排,河西那边还要挑地方,我安排好再起身也不迟,不急在一时半会,想来外祖若是知情,也是这么想的。”
他得安排好都城的事宜方才能放心动身。
苏苑娘听了觉着甚是有理,与吴公公道:“公公,大当家将将得势,好多人还看我们不顺眼呢,他得作一番安排才能走,要不只有我在家里,好多人以为我好欺负,事情就又找上门来了,且他现眼下出都城,皆会猜测他去向,他晚些时候走也好。”
就是已经得了圣旨了,他们可以请些人手先去守沙镇通报外祖一家,帮他们先做好迁移的准备。
这是无论常侯说什么,她皆有一番说辞补充,两人心齐啊,这是好事,吴英缓了缓神色,道:“你们有成算就好,这事既然有了定论,就不用着急了,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再说。”
他也是这个意思。
吴英知道按苏谶的本事,事情还轮不到他来操心,可他这好得示出去,就把话说了出来,也无需他多说,常侯再三挽留留了他的午膳,席间有圣医澜亭作陪,膳后还给吴英把了脉,仔细问候了吴英的身体妥帖,又给配了一大包袱的药让吴英带回去。
待回了宫,今日得了一日休沐的吴英稍作休息,到夜间方回到顺安帝身边侍候皇帝夜间的寝居。
顺安帝到入寝时方问起吴英这日的出门,吴英便给他一五一十学了今天出去的事,顺安帝听罢,心道他这禄衣侯封得不冤,常伯这位后人委实再适合殿堂不过,这等城府,不入庙堂着实是浪费。
“就看他以后能做些什么了,希望他不让朕失望。”听吴英道完他去苏府的今日之事,顺安帝道完此言便合眼就寝。
吴英轻手轻脚放下幔帐,心里寻思着禄衣侯这对夫妻的性情,思来想去,还是觉着他赌对了。
只有少时经历过磨难,方才能沉得住气成大器,常侯的谨小慎微是被其苦难烙在了其根骨上,想来不会轻易变动。
*
这厢得了圣旨,苏苑娘高兴之余,就又掰着手指开始给外祖家挪银子置办家业诸事了。
银子紧凑,可这银子是往后樊家整整一个家族安身立命的起源,这是何其重要之事,苏苑娘便也没想那么多,只管把家舍房屋田地等事情皆考虑了进去算银子,这花费算下来让她诈舌,也让她深知到了常伯樊与她的拮据。
家中银子有数,可处处要花银子,苏苑娘这个离开临苏从未想起过临苏常家的人这厢还有些想念起了常家来。
常家有井盐呐。
可惜他们家已不是本家也不是族长,分来的银钱占不了大头了。
她心中有此感慨,不过还是把手头上将将握热的银子给了南和,让他前去河西那处常伯樊已替外祖一家已选好了址的地方赁入房屋田产等家业。
樊家定居的地方选在了河西偏西的一个小镇,这个地方苏苑娘的兄长苏居甫曾经去过一次,他的一个要好的同僚老家就是那个地方的,听他同僚说那个地方是河西难得有山有水的地方,就是山太长,河道险窄,上下游之间来往很不方便,是以他们小镇的人一旦富裕就会搬出这个地方,他家就是搬出来的。
这个地方叫小河镇,镇里的土地甚好买卖,村里的田土也甚多,还有不少荒地可开垦。
苏苑娘一听过小河镇的描述,就打算给外祖一家买上几栋镇上废弃了的旧屋子修建成一处一家人能住的族屋,另外她还添了能置两百亩田土的银子,还有要在小河镇所在的归富县买两个小铺子收租……
还有常伯樊去接人送人来回的盘缠,打点也是一小笔银子。
一来二去,她手中捂热的银子便去了七七八八,常伯樊见为着成全他一个念想,家中又要散尽万财,就是苑娘打算起来毫无怨言不说还甚是高兴,可她愈是如此,常伯樊愈是窘迫,就是他万分笃定他的千金散去必会还复来,可这厢也甚是惭愧一路来皆是苑娘为他付出,而他为苑娘所做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