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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苑娘颔首,“过年好,请坐。”
“这……”那管事没想她这般客气,迟疑了一下, 这厢南和已亲自搬了凳子过来, 搁在了他下首的一把太师椅旁边一点。
南和放下圆凳就下去了。
常家前院大堂正首摆的是一左一右两个四方太师椅, 下首两边各摆了三个用来待客, 这若是常家铺子里的大掌柜前来还有落坐的地位, 南和自认对方乃苏府一介下人, 万万不够轮到他坐太师椅。
他跟了他们爷十几年,尚还不到这个身份。
“坐罢。”见这管事眼睛往后瞄了瞄, 也不落坐, 苏苑娘便道了一声。
“欸, 是, 多谢呃, 姑娘……”这显然是苏家家生子的苏五管事迟疑地落了坐, 眼睛略带试探看向了苏苑娘。
“叫我二娘子罢, 我家里有兄妹两个,我是老小排行二, 苏五管事叫我二娘子即可。”苏苑娘没有跟本家的姑娘家一起排行让人尊称姑娘的资格, 也不想凑那个热闹, 就让苏五管她叫二娘子。
“呵呵,是,二娘子。”这放出去的旁枝也是忒不讲究,男女同排行,不分尊卑,难怪落魄至厮,一点点小事就要闹得满城风雨,无端让人看了他们苏家的笑话,苏五心里对这乡下地方来的所谓旁枝家的女儿颇有些不屑,但落到脸上则是满脸笑容和苏苑娘道:“我今日来是给您送年礼来的。前些个日子您和家里姑爷去家里请安,家主不在,让那不知您身份的下人怠慢了您二位,家主一回来就知道了你们两位连杯热茶都没喝就走了,本来还想亲自前来拜访见见您二位的,可惜家主身上事多,护公国府那边又是时不时叫他过去商量事情,这几天哪天都没空,这不,昨儿家主总算空了一点留在家里,就把我叫过去了,让我备好大礼,今儿一早就过来给您和姑爷两位请安拜年,还请二娘子和姑爷原谅府里怠慢之过,不要见怪,跟家里莫要生疏了才是好。”
这是来了个能说会道的,如若不是苏苑娘能从他言辞中分辨出他不经意间带出来的傲慢与不屑,倒是会觉得他说的很是客气。
只是她看得出来罢了,“本家堂叔忙,又要忙护国公府的事,这临近过年,想必是诸事缠身不得闲罢,谢过堂叔的好意,我心领了。”
这管事提了护国公府一嘴,苏苑娘便也带了一句。
她心里对护国公府是毫无畏惧的。一个后来树倒猢狲散,子孙落魄,死了还被挖出来鞭尸降罪闹得天下人皆知的老人,尚还震慑不到她。
依她前世父亲的所言,这位族里的老叔公,一生只做了一件事,就是救了先帝和现今的皇帝陛下父子二人。除此之外,他一生毫无建树,他身上未负能教书育人的学问,也未曾与江山社稷黎民百姓有过功绩,单靠着对皇帝父子二人的一时之恩,带着妻儿子女一府老少几百人满府富贵吃了天下一世的粮。
这种人不管他名头有多威风,震不住苏苑娘。
“呃,这个,还是二娘子贤惠懂事,知道家主的难处。”苏五此前还听府里的人说了苏居甫那乡下来的妹妹是个傲气的,和其兄其父如出一辙,眼睛长在头顶上,家里什么地位都没有还清高得很,真以为自己家还是得宠的状元郎家,是以他还做好了面对她朝他发怒百般刁难的准备,没想这准备白做了,这二娘子对他还挺客气的。
只是看起来还是跟她那个兄长挺像的,骨子里很傲,跟他们那个一身书生傲气的父亲一脉相承得很,连抬出护国公府来都压不住她,也不知道她是真不害怕还是人蠢不懂得护国公府这四个字的份量。
苏五说罢,呵呵笑了一声,又道:“谢过二娘子,这些是家里夫人特地让我带给您的节礼,还请您不要嫌这份礼薄了一点,还请您收下我们苏府的这一点心意。”
苏五说罢就一扬手,站在后面的两个下人立马上前,站到了苏苑娘的面前,异口同声道:“还请二娘子收下我们苏府的这份薄礼,二娘子过年好,祝您新年吉祥如意,年年有余,岁岁平安。”
苏苑娘可没打算人家的来意都不知道,就不明不白的收了人家的礼。
按理来说,他们是小辈,他们家的人都没过去拜年,这家的人就来了,若说他们不是有事而来,苏苑娘可不信。
苏苑娘扫了那二人一眼,没应他们的话,朝苏五看去,淡淡道:“不知大管事一早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这……”苏五瞟了那两人一眼。
那两个下人立即又喝道:“恭请二娘子新年吉祥,还请二娘子笑纳,收下我们苏府的这份薄礼。”
这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了即献殷勤,非奸即盗,南和当即就朝胡三姐递了个眼色,站在苏苑娘身边的三姐一收到,立即往前跨了两步,半站在了苏苑娘的面前,挡住了那两个下人意即还想往前更近一步的脚步。
“两位小哥,我们夫人在跟你们管事说话,你二位旁边站站,先等我们夫人跟你们管事问完话罢。”三姐手一摆,这厢南和往前跨了一步,朝这两个小厮打扮的下人皮笑肉不笑道:“两位,旁边站一会儿,让我们夫人和你们管事的先说会儿话,请。”
他与三姐一前一后把两个人压在了中间,两个人皆朝他们虎视眈眈,大有这两人不听劝他们就要冷脸相斥之势,苏府来的两个下人一时居然压不住这两人面露出来的气焰,便扭头朝苏五看去。
这两个不成气候的,居然连乡下来的那没见过世面的下人都对付不了,苏五心里恨骂了这两个不成器的一句,但形势就在眼前,容不得他无视,只能朝他们瞪了一眼,不甘愿地道了一句:“不知道听主人家里的人的话啊?让你们站一边还不赶快站一边,大过年的凭白碍了二娘子的眼,看我回去怎么治你们!”
两下人忙不迭地告罪往旁边撤,又听他们管事的朝那二娘子假意敷衍道:“都是些不懂事的,没长眼睛,我回去就治他们,二娘子还请别见怪,是我治下无方,大过年的给您添堵了。”
兜了半天圈子,这人还在兜,大有想逼她就范之意,苏苑娘没接他的话,接着她此前的话道:“管事有什么事尽管说罢,现在天色不早,各家都吃完早膳了,我这也要来客了,到时候若是来了客人,我也顾不上招待你了。”
“这……”苏五又显出了为难之色。
自他进门来,苏苑娘皆是客气待之,见他还装模作样的,便不说话了,朝南和道:“南管家,让门人见到客就迎进来,一早就过来拜年,我们家莫要怠慢了贵客。”
“欸,小的这就去吩咐。”见夫人游刃有余,来人根本压不住她,南和高兴得很,快着脚就去了门边交待下人去了。
等贵客来了,他看那叫苏五的什么管事装什么哑巴!
这厢见苏苑娘把直接迎人的话都说出来了,苏五神色一动,朝这外面看着柔顺,实则绵里藏针的女子看去。
他这一看,却见这苏前状元郎、堂老爷家的姑娘也朝他看了过来,她脸若冰霜,眼如利刃,直直朝他刺来。
那双眼,就如一双利刃刺进了苏五的眼睛,苏五当即就低下了头,心中莫名上下打挺,战栗不已。
“说罢。”三请四请,这管事还非要端着架子捂着话不说,苏苑娘这厢神色上已见厉色。
此厢,莫说苏五等人,就是自家的丫鬟下人他们一见她此等脸色,也个个皆噤若寒蝉。
夫人平日温柔如静水,他们见惯了,现在她冷不丁换了个神色,又分外威严冷峭,真真是让人惧怕。
“是,”苏五已不敢再左右顾而言他,便连想都未作多想,一下就道明了来意:“我们家老爷说,想问问家里姑爷,也就是常当家的跟宫里有什么渊源。此前家里有人去宫里,跟陛下说起话来时,陛下还问起您家常当家的来了。”
“常姑爷居然在陛下面前挂了名,这可是家里天大的喜事。”生怕苏苑娘生气,这苏五说完又赶忙急急道:“小的本来想一来就跟您道清楚的,就是小的怕小的从来没见您,就想跟您先套套近乎说说话,小的真的没存那歹心坏意,就想先跟您亲近亲近,到时候好说话,还请二娘子海涵明察。”
其实苏五是带着打听这家人是透过什么关系把自己的名字送进宫的意思来的,绝不能提起自家的人来。可这厢被苏苑娘一逼,后面还有人进来他可能什么话都问不到的情况发生,他一急,这话也未作那多的修饰就道了出来,把自家人都拖进来了。还好他只是说了是家里去人,没说那人是护国公爷本人。
就让这二娘子当他们家的人皆可随意进宫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