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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问到她可羡慕唐公主尚附马,小娘子摇头,苏谶问她为何, 小娘子说我不是公主。
他家苑娘, 受尽宠爱, 却也知道她不是公主。
苏谶未跟女婿言道这些,转首朝书架看去,“这里大半是苑娘读过的书, 还有一些是她兄长的。”
苏谶早早就把长子送去了京中, 但爱子之心未因距离遥远而遥远, 苏居甫每月会把读过的书送往临苏, 苏谶收到连夜加以改批, 次月送回长子手中, 一年下来, 苏府的书房里多多少少会留下苏府长子留下的几本被他父亲怒斥为荒独学寡闻的笔作。
只是苏居甫离家时日太长, 被苏谶的留下的习作仅占了他为儿女备下的书架的一小块地方。
苏谶收回眼睛, 听到女婿道:“舅兄在京可好?”
“好, ”苏谶笑道:“可谓是春风得意,他是个喜好呼朋引伴的性子,到哪都不寂寞。”
“这一点舅兄有些像了父亲。”
苏谶抚须,笑而颔首。
“孝鲲还未谢过舅兄在京为孝鲲做过的辩驳。”
“小事而已,你是他妹夫。”说及此,苏谶不免为长子多说两句:“你们成亲居甫不回,因他是京官,无事不能离京,早两年他也曾跟我提议过想写信与你交谈,尽内兄之责,是被我推了。”
那时苏谶还没做好决定,让女儿进常家。
这个无需多方,女婿也明白,苏谶没多说,接道:“你们成亲后,我已经去信,让他只管让你写信就是。”
“理当是我先给兄长写信问候才是。”常伯樊忙道。
苏谶摇头,“你们谁行谁后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前些日子京里来信,你舅兄上面的上峰有事牵累到他,他忙于奔波此事,可能要等此事过后方能腾出手来好好写信于你。”
“是……”常伯樊顿了片刻,他略有迟疑还是问道:“我可能问是何事?”
苏谶看他,常伯樊坦然:“父亲也知道,我搭上了刘国公府老太君的路子。”
刘国公府跟苏国公府同是国公府封号,后者纯为有功而居,前者则是真正的皇亲国戚,现任刘国公府的国公爷乃太后亲弟,府中的老太君则是太后的亲生母亲。
苏谶闻言笑了:“你的好意,我替居甫,不是什么大事,他能自己解决,再不然,还有苏家。”
常伯樊赧然。
苏谶搭上他的肩,沉吟了片刻方道:“万不得已,我也不让他找苏家,家中再好,终究护得了他一时,护不了他一世,我也有意让他在小事上多经经手,一步一步稳打稳扎往上走,好过凡事皆靠别人。”
常伯樊一顿,更显赧然。
苏谶笑了,握住他肩膀的手更用力了,他用力捏了捏女婿的肩膀,放下手来,背手笑道:“你跟他完全不一样,他是前期能借家中之力的皆借了,到了该自己出手的时候,你的话,我们家这还没开始呢。”
常伯樊笑了笑,“我本不该来劳烦父母亲。”
“该的。”说至此,苏谶不再废话,道:“过来坐,温初凌的事我们谈谈,听你母亲说你心中已有章程,说来给我听听。”
“是。”常伯樊跟随而去。
谈到一半,岳婿俩脸色沉重,苏夫人过来叫他们用膳,岳婿俩脸色迅速一变,一个赛一个的云淡风轻。
膳间,常伯樊神色自如和岳母家常,说了不少妻子饮食起居的事,哪顿多吃了几口菜,哪日穿了哪件衣裳这等小事在苏夫人听来也是津津有味的事,间听着还给常伯樊抖落一些女儿不为人知的一些小习惯、小毛病。
一顿饭在苏夫人的心满意足之下结束,带女婿出来回书房的路上,苏谶心情明显好了很多,也不作多的解释,就与常伯樊道:“说服温初凌的事,由我来,你就不用找人了。”
“父亲,”常伯樊站定,朝岳父恭敬地弯腰,诚恳回拒道:“这事就由我来罢,此事本乃孝鲲家事,事关一族的往后,实在不该由您来出面,您能给孩儿建议,替孩儿周全计策漏洞,就是孩儿的大幸了,就如您之前对舅兄的用心,能借的力都借了,该自己经手练练能力了。”
常伯樊郑重其事,言辞诚恳,且说的也是苏谶一贯的理会,不得不说,常伯樊的这番话说服了苏谶。
终归是自己挑定的女婿,此人的聪明与果决、担当是苏谶最终定了他的原因,如今他说出此番话来,苏谶也不奇怪。
要是女婿当真是什么事都按他的来,那才不是他了。
苏谶叹气,“罢,你去罢,只是你找的那一位魏举人,他会依你之意前去做温初凌的说客吗?”
两人小时就结下了仇怨,直到前日还在相互踩咬,这魏举人去当说客,可以想象此去之辱,如若此人真如女婿说的那般正直高洁,苏谶并不觉得他会接受女婿的劝说。
“魏举人会去的,父亲,请您相信我这点。”至于怎么劝说此人,事关魏举人的私密,不能与人言道,常伯樊便没有与岳父细说。
看来他自有他的办法,苏谶知道女婿多年行走外面,绝不能视之为一般人,这时也没多问,仅道:“你心里有数我就放心了,但有一点,你那边要是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就来找我就是。”
“是。”常伯樊给岳父深深鞠了一躬。
这厢,事已定下,常伯樊意欲离去,临走前,他跟苏谶讨了两本苏苑娘此前读书过的书,放入袖中,方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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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常伯樊未归,夜半苏苑娘惊醒,外屋依稀有灯,渐渐她睡意渐无,摸黑披衣下来走去外间,就着外间主桌上的灯,看到一角的小榻上睡着人,便知常伯樊没有回来,她悄声拉开门去了外面,在廊下看着大门许久,也没看到有人推开门而来。
她抬头望星时,当值的三姐急步从门内出来,看到是她立即松了一口,紧接着又提气上来,急急问道:“娘子,您怎地醒了?可是要更衣?”
苏苑娘摇头。
“可是渴了?”
苏苑娘也摇头。
胡三姐原地站立了片刻,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她身边,轻声问道:“苑娘见不到姑爷回,可是有点不习惯?”
是吗?苏苑娘想了想,回三姐:“有一点,以前他都回来。”
至少这一世,他每晚都回来了,睡在她身边。
“是呢。”三姐笑道。
三姐的笑,就像还存着白天余热的夜晚突然有股凉爽的风吹来,吹在了你的脸上、心坎上,让人无端地跟着松快了起来。
“他有很好的地方。”跟三姐说话,似是什么都可以说,苏苑娘跟三姐说了此时她所想说的话。
“姑爷是有很多很好的地方。”三姐认同,点头。
“也有一些不好的。”
“是的,”三姐认同,点头,“像今晚,本来就该派人回来说不回来的。以前都派人,今天就不派了,就好像好事做了九十九,最后一步就坏了,这样就有点不美了。”
苏苑娘被她说的笑了,觉得好似是这么个理,她又道:“今天南和也没回。”
“是呢,我看准是外头有事,顾不上。”三姐接道:“您说姑爷今天在外面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苏苑娘摇头,“准是棘手的事。”
“是了,”三姐可算是找到她家娘子睡不着的原因了,“娘子是担心的睡不着吗?”
“不是。”
“那是为何呢?”
“不习惯呀。”
三姐“噗嗤”一声,狠狠抽了自己脑门一记,乐傻了,“嘿,瞧我,刚说过的话就忘了。”
苏苑娘看她笑个不停,嘴角不自禁跟着往上翘了翘,三姐过来扶她,她顺着三姐的脚就往里走。
“您别担心姑爷了,等他回来,您跟他说说他不往家里送话这件事,我看这毛病不好,有什么事就说嘛,一家人的事,一家人担着,您要是知道他在外面艰难求生活,心疼都来不及呢。”三姐说着,又是乐了,道:“可能就是怕您心疼,又不愿意撒谎,才不愿意跟您说。”
“不过,可能也是忘了。”三姐感叹摇头:“反正我猜不准姑爷的心思,他老厉害,我怕他。”
能坦承说出来的怕哪是怕,这种打骨子里透露出来的无畏惧,兴许是她在明了三姐后,喜爱三姐的原因罢。 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