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现在的他还小。
“不过……很快,这个世上,就会变成另一番模样了。而大梁……”宿长雪抬起手,被吹起的风沙掠过他的指尖。
“也只会成为被掩埋在历史车辙印子下的黄土罢了……若无人问津,便,终不得现。”他缓缓道。
澜之也伸出了手,抓住了空中飞过的沙砾,而再摊开手的时候,却依旧随着风吹了出去。
落在遍地的黄土上,再也找不见,方才手里的那把沙砾了。
“那,我们呢?”澜之不知怎的就问了出来。
宿长雪看向身边的澜之,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旋即敛起了笑意,缓缓低声道:“我们,就是主宰这世间浮沉的人。”
主宰世间浮沉……澜之心理暗暗的念了一下这几个字。不自觉的就想起了楚哥哥。
“你,是少主的徒弟,日后便是小少主。她的一身本事,都将相授于你。
所以……将来的你,一定要有本事担当得起少主对你的栽培啊……”
宿长雪的语气既是叹息,又是鼓励。让澜之一下思索了许久许久。
如楚怀风所言,长雪从不比她差,只不过,在她的身边,他的锋芒总会收敛。也因为,他的所有风采,都被掩盖在了涧溪谷少主的风华之下。
但于他而言,却是甘心情愿。
“长雪,澜之,原来你们在这儿呢。大军正要整装待发,就等你们了。”晚灵一个轻功就飞落在了二人身后,走上前来。
目光在远处的城池微微停留了一下,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哎……没想到,大梁竟然这么快就覆灭了。”
宿长雪转过身,“内忧外患。在大梁皇帝将大梁内唯一忠诚却有勇有谋的长乐公主送出和亲之后,就应该料想到有如今这个结果……”顿了一下。
“虽然今日之事不过早晚,但……至少,能让大梁,再苟延残喘一段时间。”
边说,他一边将人皮面具覆在了脸上,原先的面容,瞬间变了个模样。
如玉公子,变作了一个俊美邪肆贵气逼人的男子。
而这一张脸……正是萧世宁!
“可是,长雪……你说,易轻歌知道自己已国破家亡,远在夏国的她,也一定会很难过吧……”晚灵皱着眉头,突然变得多愁善感。
宿长雪刚往前迈走的步子突然凝滞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踩落在了地上迈步往前走了去。
晚灵撇了撇嘴,牵着澜之也跟了上去。
“不是我说,长雪啊,看着你这张脸我都不敢跟你说话了……你知不知道,我对太子殿下都是有阴影的啊……”
晚灵牵着澜之叽叽喳喳的跟在后面,一动一静,在这风沙里,倒也是一道格外赏心悦目的风景。
夏国。
“公主!公主!凤翔大军已经攻破大梁都城,咱们大梁……已亡!”禀报的丫鬟,痛心疾首,艰难的说出了最后两个字。
“嘭!”茶盏瞬间碎落了一地。
易轻歌整个人身子都几乎瘫软在了地上。
“公主!”丫鬟立刻上前搀扶着易轻歌。
可易轻歌却一把直接推开了她,她走到墙边,将悬挂在上面的那把剑取了下来,脸色一冷,直接冲了出去。
“公主!”丫鬟想追上去,可是易轻歌是习武之人,她即便是想追,也根本追不上!
易轻歌脸上是视死如归的冷然,手里握着剑,直接闯入了御书房。
“娘娘——”
守卫刚想拦住说什么,却直接被易轻歌一掌打开。
“娘娘!”
“让她进来。”从书房里传来一阵夏侯临的声音。
侍卫们这才让开。
而易轻歌根本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直接走了进去。
夏侯临没有抬头,只是曼斯条理的将奏折收了起来。
“擅自带兵器进入御书房内,乃是,死罪。”他嗓音如玉,轻声缓缓道。
说完之后,他才抬起了头,看着眼前的易轻歌,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
易轻歌冷笑,“锵”的一声,抽出了手中的宝剑,直指着夏侯临。
“爱妃,这是要做什么?”夏侯临薄唇轻启,盯着易轻歌。
“若不是你,我大梁又怎会亡!”易轻歌厉声道,但即便她的声音再用力,仍能听见一丝颤音。
夏侯临没有生气,看着悲愤交加的易轻歌,只是笑了一下,“大梁灭亡,又与朕何干?
朕知道爱妃的难过,但,也不能冤枉朕才是。”
易轻歌冷眼盯着他,“如果不是你撤兵,拒绝我父皇的求救书信,我大梁,又怎么会亡!”
夏侯临嘴角噙着的笑意渐渐敛了起来,目光微冷。
“大梁,究竟会不会亡,朕想,爱妃的心里,也早就已经有了答案吧。”
易轻歌脸色一变,手里寒芒毕现!一剑刺向了夏侯临。
可就在剑刃快抵着夏侯临喉咙的时候,却被夏侯临捏在了指尖!
“爱妃,这是想谋杀亲夫么?”夏侯临语气沉冷,老向易轻歌的眼里也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还是说……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他声音越发的冷,开始质问。
易轻歌的剑被掣肘,无法动作,也无法动弹,双眼和夏侯临对视着,那双眼里是陈杂如许,眼眶泛红,眼角的泪水也簌簌流了出来,仿若肝肠寸断的绝决。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易轻歌强忍着眼泪,冷声道。
夏侯临盯着她,字字句句的说道:“暗祸乱我夏国朝纲,致使我夏国境内出现一切内乱的人,难道……不是你么?
想要彻底毁了我夏国江山的人,难道,也不是你吗?”
夏侯临一连两个问话,却把易轻歌整个人都问的怔在了原地。
突然之间,俩人之间都静默了下来。
“原来……你都知道。”易轻歌沉冷道,眼里,极力隐忍着泫然欲泣的痛楚。
“若不是你暗中所为,我也不会这么快撤军回来镇压国内的叛乱,更遑论……还有燕国的外患。
而你……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下场,是么?”夏侯临冷笑。
“然后,再杀了我。”这一句话,夏侯临说的格外冷漠,
突然,易轻歌松了手,身子也往后倒退了一步。染上了血丝的剑,也落在了地上,发出一阵铿锵清鸣的金属颤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