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边,风雨楼。
楚怀风实在是有些受不了,杜醇这一番完全找不到重点的废话,就连手边的那一杯茶盏都已经凉了。
“杜大人若是有话,直说便是。”楚怀风维持着礼貌的淡笑,开门见山。
杜醇愣了一下,好像也没想到楚怀风会这么直接,收拾了一下自己还没说完全的一些有的没的话。看着对面的少女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盯着自己,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而楚怀风倒是想看看杜醇到底想说些什么,不过,看杜醇这般扭扭捏捏的样子,楚怀风也实在是不想在这里浪费功夫想,心想着,要是杜醇再不说,她可就打道回府走人了。
楚怀风摸着茶杯壁上的手指也明显的有些不耐烦起来。
“九……左小姐,接下来的话,或许有些无礼,会冒犯左小姐。还希望左小姐勿要见怪。实在是,作为李卿的挚友,有些话,下官实在是不吐不快。”杜醇先站起来,端端正正的给楚怀风行了个礼。
这一举动倒是把楚怀风搞得莫名其妙,眉毛轻轻的往中间拢了拢。
“杜大人有话直说便是。”
杜醇这才坐了下来,沉郁了片刻,“您知道,李兄为何会离开平阳城,为何会变成如今的样子吗?”
楚怀风嘴角轻轻的咧了咧,“好男儿志在四方,只要胸中有丘壑,哪个地方都是家。”
杜醇稍微怔了一下,旋即笑言,“小姐所言极是。只是,李兄此人,虽然一直以来风流不定性,可也绝非荒唐之人。只是下官万万没想到,李兄虽未定性,却是失了心。”
最后几个字,杜醇是看着楚怀风一字一句说的,声音虽然很轻,但那几个字,却有些沉重。
楚怀风从容淡然,面不改色,“杜大人这话里有话?”
杜醇不免有些尴尬,也笑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李兄虽未说过,但下官作为李兄多年的挚友,自然明白李兄的心思。 李兄离开平阳城的绝大部分原因,便是因为……李兄心悦之人,求不得,不能求。”
求不得,不能求。
这六个字,宛如给杜醇这一袭所有的话画上了重点。
杜醇沉着声音,顿了顿,目光直视着楚怀风的眼睛,可却发现,看到那样一双透彻清亮的眼睛的时候,他根本没有那个直视的勇气和资格。
有些不太自在的别过了眼,长吁一口气,面色微沉,像是吐出了憋着多时的一句话。
“而李兄所心悦之人,正是,您。”
楚怀风摸着茶杯的手指轻微的顿了一下,余光轻轻的瞟向了一眼四周,淡笑,“杜大人莫不是在开玩笑?”
语气中带着些冷意。
杜醇态脸色却十分坚定,“下官所言,句句属实。李兄,正是因为您,才重新激起了他的志向,也是因为您,才离开了平阳城,撇去护国大将军的背景,到津门关从一名无名小卒做起……”
“即便如此,那又如何?”楚怀风不咸不淡的挑声反问,“这与我,又有何干系?”
“这……”杜醇能说有关系吗?不能,这可会是觊觎有夫之妇的名声。他只不过是觉得李卿这番情意,委实应当让九王妃知道……
即便他们之间不会有任何关系。
“下官,是下官冒犯了。下官只是觉得……无论是非因果,总该让小姐知晓这一番情意……”
“本王的王妃,还轮不到他人来觊觎!”
杜醇的话还没说话,一阵冰冷彻骨的声音已经打断了他所有的思绪。
不,不止是思绪,仿佛就连他浑身的筋骨一时间都被打断了,根本无法动弹,似乎擅自动一下,说错一个字,都即将被挫骨扬灰。
看着面前缓缓出现的一道绛紫色颀长的身影,杜醇几乎是反射性的立刻站了起来,拱手作揖,“下官,参见九王爷。九王千岁!”
杜醇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不受控制的挑动着,他地着眉目,根本不太 抬头。那股彻骨的寒意几乎让他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了起来,指尖都在不住的颤抖。
楚怀风看见萧世宁,也没有太过惊讶,在方才,她就已经看到他的衣角了。所以在跟杜醇说话的时候,言辞也比较锋利了些,就是怕萧世宁听到了吃醋。
“你怎么来了?”楚怀风淡笑招呼。
萧世宁伸手一把将楚怀风揽了起来,眼底泛寒,隐隐的有着一丝猩红的血色在浮动。
楚怀风被萧世宁的手一带,整个身子都被他带进了怀里。
动作有些重,甚至勒的她的腰有些疼,不禁颦了颦眉。萧世宁这是生气了?
萧世宁眸光冷厉的盯着杜醇,“本王还不知道,杜大人,竟然会趁着本王不在的时候,向本王的王妃说些不轨的话。看来,杜大人怕是没有掂量过,自己的这条性命,到底,有几斤几两重。”
杜醇登时心中一紧,宛如一片冰凉的刀片薄刃紧贴着他浑身的肌肤,恐惧的让他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连张嘴说话都有些困难。
“王……王爷……”
感觉到萧世宁的怒意,楚怀风眉目颦了颦,伸手捏了捏萧世宁的手。这位杜醇也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准确的来说,只不过说话有些不合时宜,颇重兄弟之情。
所以楚怀风并不想萧世宁和杜醇,甚至是李卿结出什么梁子来。
楚怀风捏萧世宁手的小动作明显取悦了他,原本覆在他身上的冷意也消散了不少,伸手紧紧的反握住楚怀风的手。
“哼,杜大人已身居侍郎之位,还是多操心操心应该操心的事。至于不该管的事,不该说的话,可是很容易,招来杀身之祸的。”萧世宁说着,嘴角凉凉的勾起一抹狠戾的弧度,血腥致命。
杜醇脸色一紧,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膝盖一软,立刻跪在地上。
“下官明白,请王爷恕罪!”
有一种恐惧,那是从人心底生出来的,而这种恐惧足以指使着自己的所有言行。杜醇甚至毫不犹豫的相信,只要他现在说错了一个字,即便是眼前这个男人当场就杀了他,他也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