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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靳的声音陡然一厉，让守在一边的李茂都不禁浑身一颤。
而站在萧靳面前的女子，却只是清淡的一笑。
“在圣上面前，思思怎敢欺君。”楚怀风眼中隐去一丝冷然，笑道：“传言总是会夸大其词，任是九王爷再怎么宠爱妾身，九王府的主人，始终都是九王爷。”闻言，萧靳脸上也褪去了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眼里藏起一丝厉光，笑道：“思思所言有理，只是朕着实好奇，老九的变化，到底是有人在从中引导呢……还是突然之间改变了主意呢？”顿了顿，看着楚怀风
的反应，继续说道：“若是有人引导，朕倒是奇怪，这引导的人……究竟，意欲何为！”
楚怀风嘴角浅轻挽，“皇上陛下多虑了，九王爷也是一个独立的人，他有着自己的想法，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左右他。他的性情，难道您还不了解吗？”
萧靳眼中浮现出一丝薄薄的怒火，可楚怀风这话说的却是清柔无比，让人找不到一点漏洞。他还不了解吗？他除了知道老九纨绔无能，一无是处，性情暴虐外，别的，他还真不了解！这一次，老九的变化也是出乎他的意料的。虽然他表面上仍旧和从前一样，但是行事的结果，看似不经心，但都
轻而易举的能够引起一片朝廷的动荡。
而他身为帝王，这是第一次看不清，自己儿子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曾经，他以为他的儿子当中，最聪明，也最会明哲保身的人，无疑是老六。但是老六太稳，相对于另外几个儿子来说也太过仁慈。但他却是有心于老六的，但他万万没想到，这老九竟然会给他来这一招。楚怀风将萧靳的反应全都收进了眼里。萧靳此人心机城府颇深，虽然对萧世宁一直以来都是放养的状态。但帝王眼线遍布，谁有一点异动，他自然能够马上知晓。无论是几个儿子之间的明争暗斗，还是变
幻莫测党派林立的朝堂，恐怕他都心中有数。
所以就算萧世宁隐藏的再好，对于皇帝来说，始终能够嗅到不寻常之处。
帝王之心本就难以测之，对付这种帝王，既不能让他窥见所有的野心，但又要让他看到，和野心相匹配的能力……
“老九从小也算是吃了不少苦头。”萧靳突然低声的说起了萧世宁小时候的事情。
楚怀风心生疑惑，却还是静静的听着。
萧靳看着她，但他的眼睛却像是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他的母妃，是一个很精明漂亮的女人。”萧靳突然笑了一下，只是那抹笑意中，带着些陈杂的情绪，“只是可惜，女人啊，太过精明，始终不是好事。更何况……她的精明和她的善妒恶毒同枝而生。可以说
，是一个既让人欲罢不能，却又恨之入骨的女人……”楚怀风黛眉微颦，她在萧世宁的口中，也曾听说过关于他母妃的事情。但每一次，几乎都是一笔带过，在萧世宁口中的母亲，可以说是一个童年的噩梦，虽然好像他根本没有当一回事。而在后来通过暗组
所收集到的消息，关于他母妃殷雪姬的资料少之又少，只有入宫之后的资料，入宫前的一切都是空白。
而在五年前，殷雪姬便得了失心疯，下毒谋害皇后，被皇帝免去了贵妃头衔，打入了冷宫。之后便再无其他信息。“老九的性子真真是随了他的母妃，他小时候每一次出现在朕的面前，都像极了他母妃的复制品。那么小，光是站在那里，眼里的那股子阴郁就让人不寒而栗……”萧靳低声的缓缓说道：“不仅是宫里的下人
，就连他的兄弟姐妹，都对他避如蛇蝎。”“所以，从小，老九连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而那些曾经暗中欺辱过他的人，也都被他暗中用了些计还弄得生不如死。而他的母妃，也从未尽过一个母亲的责任，一直将他当成一个可利用的工具。甚至…
…在他刚出生的时候，差点……亲手杀了他……”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萧靳的声音突然低沉了好几分，带着一种沉痛和愤怒。
楚怀风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为什么？”她无法理解，一个母亲，为什么会想要杀死自己刚出生的孩子。可萧靳却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事，立刻停了下来，并没有回答楚怀风的话，而是说道：“虽然朕一直不喜欢老九身上的那种同她母妃一般的阴鸷，但朕却一直很喜欢老九简单的性情，和
狠辣的手段。而这些年来，老九也没让朕失望，他好好的活了下来……”
说着说着，萧靳缓缓的看向了楚怀风，意味深长的说道：“只是不知道，最终……他究竟会成长为什么样子。能否，在这场……腥风血雨中，存活下来……”
走出御书房后很久很久，楚怀风脑海中依然在思考着萧靳的话。对于这个帝王，楚怀风竟有些摸不清他的想法，从他的话语中，她可以明确的感受到，萧靳这个人，对萧世宁并非外界传言那般根本不上心，反而对这个儿子投入了许多的关注。可他似乎又是矛盾的，这
种矛盾，即来自于萧世宁的母妃，也跟萧世宁本身有关。
而萧靳究竟对萧世宁的母妃是什么样的情感，也教人难以捉摸。
但是从萧靳的话中，楚怀风得到了一个信息，那就是，萧世宁一直以来所受到的暗杀，他是清楚的。否则，他也不会说出“这些年来，老九也没让朕失望，他好好的活了下来”这句话。
也就是说，他一直都在坐山观虎斗，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被暗杀，却坐视不理。如果，萧世宁并没有活下来，而是在一次意外中死了呢？是不是也跟其他夭折的皇子一样，静默的消失在这个北齐皇室。
想到这里，楚怀风不禁为萧世宁感到一阵心疼。
楚怀风是独自一人进宫的，而离开的时候，李茂突然有点事，所以也就没让李茂送，而是一个人离开了御书房，朝着宫外的方向走去。
只是这片刻的失神，楚怀风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她好像……走偏了？
环顾了一下四周，周围的宫人也变得极少，要走几乎百步才能见到。脑海中大致回忆了一下这边的方位，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冷宫的方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