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二十五年,先太子皇次子李瑛因被武惠妃、李林甫合谋构陷,被废为庶人。开元二十六年被赐死。当时身为忠王的李亨旋即被立为太子。此时的朝堂,李林甫、杨国忠共同把持朝政,党羽无数。皇帝本就忌惮太子羽翼丰满。前太子李瑛的遭遇更是让李亨对朝局甚为忌惮,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李亨此刻的心情翻江倒海般,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自从被立为太子,他就没有过一个安生日子,没有睡过一个安生觉。朝堂之上处处被李林甫杨国忠针对,动辄对自己破口大骂。那可是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和父皇之前,自己可是大唐的储君啊。他想不明白。多好的一个大唐啊,安贼之前百姓富足,万邦来朝。怎么就像一瞬间,内忧外患一起来了。内有李林甫杨国忠乱权,外有安禄山之反。这样的江山,该如何收拾啊。父皇难得赐给自己一个雄韬伟略的老师,偏偏自己又护不住。此刻的李亨无力至极。
“殿下勿要烦恼了,李师傅不是说了,此刻保证殿下顺利登基才是第一要务。殿下要忍,等殿下登了大宝,状况就好了一大半。”
“李师傅真的是胸有丘壑的,可惜孤无能,护不住自己的师傅。害的师傅归隐山林。”
“殿下着相了,眼下的朝局,除了陛下,谁能压得住李林甫杨国忠呢。”
“可孤实在是担心啊,虽然有安华在李师傅之侧,可孤真的是害怕李师傅有所闪失。”
“现在可不是只有安华自己了。妹妹来信了,信中说李师傅身边还有一高手。殿下猜猜是谁。”
“哦?谁派去的?什么人?”李亨瞬间一个激灵,李泌是他的臂膀,关乎李泌安危的每一个细节都是他的敏感神经。
“瞧把殿下吓得,此人殿下认得,而且似乎职责与安华相同”李亨背后之人咯咯笑道“是阿史那摩利”
“是他!他不在父皇身边?是父皇?!”李亨的大脑飞快的运转,瞬间想到了李隆基。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快快细细说来”李亨略显责备
“妹妹的信使方才刚到,嫔妾也是刚刚得知,这不就跟殿下汇报了嘛”声音娇滴滴委屈道。
“孤知错了,向孤的安宜赔罪了。”李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心情大好。
十日之前,嵩山之上。松翠柏挺,竹林漫山,鸟语花香。李泌居所之内,青石铺路,野花在侧,山间的泉水沿着一根竹筒汩汩而下,从早已接满的木桶之内四溢而出,流入碎石铺垫的引水渠内,水渠环环相连,泉水浇灌着满园的青菜瓜果,而后沿着院墙一角的孔洞流出,回归山林的怀抱。堂外院中的青石台上围坐着三人,李泌,安华,阿史那摩利。
“外面都闹翻天了,先生这里还是人间仙境,真好。来了真的就想不走了啊”摩利此时久历纷争的心绪难得平静,陶醉的看着院中美景。那日离开皇宫,摩利回家看望了老母之后,片刻未敢停留,直奔嵩山而来。李泌短暂的惊愕之后很快恢复平静,请摩利坐在了廊下,安华煮好香茗之后也坐了下来。
“这都是安华的功劳。我与安华闲来无事,就侍弄了这一片园子,皆是些寻常作物和山间野花,唯有那山泉,鄙人引为骄傲。不过将军看惯了皇家气象,这些小景自然入不得将军法眼。”李泌不知摩利来意,小心的说道“将军若是喜欢这里,可以多住几日”
安华没有出声,只是拿眼睛瞪了李泌一眼。
“自然是多住几天,先生这里来了就不想走啊”摩利看到了安华的表情,端起茶杯笑着说“就怕安华姑娘嫌弃在下是个碍眼之人”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李泌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特娘的这是什么情况,堂堂黑龙卫统领,肩负着贴身侍卫皇帝的重任,竟然说看上了老子家里的风景,为此还要住几天。
“还有,在下已经不是将军了。先生直呼在下名字便可”摩利继续说道。
“哦?”李泌更加茫然了,阿史那摩利身居黑龙卫统领的要职,须臾离不得陛下半步,怎么突然就不是将军了?难道是做错了事情失了陛下的恩宠?
“先生不必猜测了,先生知道,在下是陛下的人。所以此次前来自然是奉了陛下密旨”摩利并没有让李泌的疑问保持太久,直接说明了来意。
李泌突然有些明白了,皇帝老子怕是担心自己与太子走的太近被人害了,这才让自己的贴身侍卫统领过来的。一来监视自己防止自己做出出格的事情,二来保护自己的安。顺带着把自己最欣赏的侍卫丢到这远离朝堂的嵩山,既保护了摩利也让摩利走进了继任之君的小圈子。皇帝老子这是准备为国储才了,自己和阿史那摩利便是其中之二。想到这里李泌气恼起来,说你是明君,你偏偏宠信李林甫杨国忠,害的自己好好东宫属官,翰林院待诏丢官弃爵隐居这嵩山之上。还鼓捣出来一个安禄山之乱。说你是昏君,你还知道为国储才保护忠良。李泌此刻心里快要骂死了我们的这位皇帝陛下。
“先生在想些什么”摩利打断了李泌在心底的骂街。
“陛下真是’虎老威风在’”李泌说道。
李泌此刻脸上掩饰不住气愤的表情在摩利看来的却是十分凝重,在摩利看来,李泌是被皇帝的手腕和权术征服了“是啊,陛下天威难测啊,千万不要以为陛下真的老了”,说完脸上还带着崇敬的光辉。
李泌在心里已经翻了一万个白眼。
“陛下还说了,让我们与太子殿下同心同德,共创大业”摩利不知道李泌此刻的心情继续说道“先生觉得眼下最重要的是何事”
李泌迅速的把心底奔腾的一万头草泥马关进笼子里,不假思索的说出来两个字“朝局”
“首先我们做的第一要务是想方设法让太子殿下参与朝政,不能任由李林甫杨国忠肆无忌惮下去了,国事凋敝,容不得奸人胡作非为了。”李泌继续说道。
“陛下对太子殿下参与朝政颇为忌惮,的态度先生也是知情的。再就是李林甫杨国忠把持朝政多年,党羽甚多。太子殿下想要插手朝局,怕是困难重重啊。”摩利喟然叹气道。
李泌端起茶盏呷了一口,缓缓说道。
“不然,陛下对于太子殿下的态度想来已经发生了转变。否则定然不会派你前来我这嵩山。陛下派你来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支持太子参与朝政,至于太子压不压得住李林甫杨国忠那就看我们的本事了。”
“眼下只靠太子殿的储君身份是压不住他们的。所以我们要做的事情便是增强自身实力,争夺朝堂之上的话语权。”
“俗语说得好,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这个社会的本质终究是弱肉强食优胜劣汰。我们想要话语权就得先有枪杆子。所以,我们得先去找两个人。”
“何人?”摩利忍不住发声问道。
“摩利,我大唐现在风雨飘摇,有大厦将倾之危。当今陛下已年逾古稀,太子是大唐的唯一希望,你可知某人今日一席话便是把太子的唯一的机会,也是大唐唯一的希望都明示于你了。你若叛了太子,便是叛了大唐。你可知否!”突如其来的一席话把摩利激出了一身冷汗。
“先生信我便是。这是陛下与我的密旨,着我担纲先生与陛下的信使之职,并鼎力协助先生辅佐太子”摩利真的服了,从怀里拿出一个明黄色的信封,双手高举,拜服于地。
“皇甫惟明、韦坚”李泌抬手拿过信封,嘴里吐出来两个重逾千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