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云自然是不信的,翠芝明明就心仪他,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要嫁给别人了呢?他先前也没有从翠芝小姑娘的嘴里听到任何风声。
他对王老爷子说要见王翠芝一面,若是见不到她,就不走了。
王老爷子在门口陪着沈长云坐了大半个时辰,沈长云软磨硬泡,王老爷子见他真是对王翠芝小姑娘有心,才说了内情。
王家因为是地主,每年手里都有不少余粮囤积在粮仓里,等到年前青黄不接的时候,送去通州大粮铺里卖个好价钱。
今年王翠芝跟着王地主一同去通州卖粮,顺便去了一趟王家本家,就因为去了这一趟王家本家,才出了成亲的事来。
王家本家与李家算是世交,王家本家祖上也是地主,只是后来老祖宗经商有道,赚了不少钱,一跃成为商贾人家,李家是书香门第,世代读书,祖上也出过好几个进士再朝为官,只是都是外放的官职,虽算不得多大的官,但也还说得过去。
两家老祖宗在的时候,为了亲上加亲,在两家儿媳妇身怀麟儿尚未临盆的时候,便约好,若是一男一女就接为亲家,若是同为一个性别,便做兄弟姐妹,等日后有缘再结亲。
赶巧的是王家大夫人生的是个姑娘,李夫人生的是个少爷,两家都很是欢喜,在王家大小姐满月的时候就交换了信物。
只是后来李家老祖宗死了后,李家便没落了起来,李老爷今年四十有余,还是个秀才,李家少爷年幼时曾落过水,后来身子骨一直不康健,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书也读的一般,到现在也只过了童声试。
王家本家的生意却顺风顺水,这几年家业变得愈发大起来,自然就有些瞧不上这门亲事了,而且听闻那李家已经落魄到给李老爷给人抄书贴补家用,且李家本家已经给大小姐物色了一门不错的亲事。
毁亲对王家名声不好,王家本家现在也打算让小辈们入仕,自然对名誉看的重了些。
王家本家原本想让庶出的二姑娘跟李家完亲,但那个二姑娘的姨娘也是个有本事的,在王家本家有那个意思的时候,就托人给二姑娘找了一门更好的亲事。
这亲事也就不成了,本家便将主意打到了他们这些旁支身上,旁支里面只有王翠芝的年龄是刚好合适的,这回王地主带着翠芝去本家拜年,就被现在的本家老爷子强硬做主,替本家大小姐去成亲。
王地主自然是不愿意的,何况他只有这么一个闺女,可是他们这些旁支在家族里是没有什么话语权的,虽然极力反对,但还是被王家老爷子一口给压下,年后十六让王翠芝在本家出嫁。
“姐,你说这事咋办?有没有啥法子能不让翠芝嫁给李家少爷?”沈长云一脸忧愁,紧蹙着两条眉。
“这事儿李家少爷知情吗?”罂粟问道。
沈长云摇了摇头,“我忘记问了。”
“你先找人去透个口信给李家,看李家知道这个替嫁的事儿是什么反应,如果李家人咽不下这口气,愿意追究当然是最好,那王翠芝就不一定要嫁过去了。”
沈长云忙点了点头,“我明日就想法子给李家人送消息。”
罂粟继续道,“不过我觉得依你说的,李家现如今没落成那个样子,忍气吞声的可能性比较大。”
“那怎办?”沈长云一听,坐也坐不住了,在屋内来回踱步,一脸的仇大苦深。
“要是李家忍气吞声,你就去见见李家人,把你与王翠芝的事情据实以告,若是李家愿意主动退了这门亲事,那你许诺他们一个条件,供李家父子二人读书科举。”罂粟道。
以李家原先也算是书香门第大家,没落成现在这样子的处境,李家父子两人应当都极想靠科举翻身,但是他们家已经到抄书贴补家用的地步,可见家里是供养不了两个读书人科举入仕的。
培养一个学子入仕,特别是寒门,尤为不易,有些大家庭,几乎是合全族之力,才培养出一个读书人来。
李家人但凡有一丝骨气,为了振兴门楣,应当都会答应这个条件,与王家退亲。
沈长云这才心思稍定,晚上也不留宿在家了,直接赶车回了第一楼,说是明早好赶去通州,早点解决了这一桩事儿,同时不忘叮嘱罂粟快点作通沈父的思想,好解决了王家的亲事后,他们家就与王家把亲事定下来。
天色已晚,沈长云走后没多久,老宅的人也都离去了。
苏焱一直想找机会与罂粟说话,但是被沈和富盯得紧,没有与罂粟单独相处的时机,而且姓白的一直与他唱反调,找机会就在沈和富面前上眼药。
“苏世子在上京颇负美名,我虽不是京城人,但每年去上京做生意,也听闻了不少旖旎艳事,都道京城闺阁无数女子都对苏世子爱慕的很,苏世子爷从西北班师回朝的时候,十里空巷,那场面用掷果盈车来形容都不为过。”毫不在意苏焱越来越冷的脸色,白楚谕依旧轻笑着讲道。
见一旁沈和富的脸色愈发冷淡,苏焱微微皱眉,额角难得捏起一把冷汗。
他收敛神色,脸上未表现出任何的恼羞成怒,只淡淡反击道,“白二少想必是听差了,那些女子迎的是西北将士,岂是夙景一人?倒是白二少翩翩佳公子,每到一处地方,便惹得一处地方的姑娘倾心。”
沈和富听着两人互相埋汰,面上划过一丝尴尬,不由清了清嗓子咳了咳。
白楚谕站起身来,笑着道,“我去看看乐芙。”说完,便出去了。
而院中罂粟正给白乐芙和虎子洗脸,苏焱坐在屋里,看着白楚谕借着女儿的由头跟罂粟在院中说笑,心里直冒酸,只是;脸上依旧含笑,不急不躁的陪着沈和富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