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到底是个有心机的,见罂粟说话做事已经跟从前没有一点点相似,也不敢再像从前那样看她,今日虽然没占到什么便宜,也没能将沈翠花赶出村,可好歹是摸了摸底。

    照她现在这个性子,会不会因为当年的事情报复自己呢?赵氏不免忐忑的想。

    王春兰还拎不清,嘴里叫嚷道:“贱丫头,你给我等着,我得让我家长余和长念来好好教训你!”

    “婶子,我劝你以后还是不要这么嚣张的好,这回你的手腕只是脱臼,还能接回去,下回我可不敢保证我这力气用的大些,会不会真的就把你的手臂给弄折了!”罂粟冷嗖嗖的说道。

    正巧这个时候沈和贵从地里回来,一瞧见王春兰,脸色顿时就变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家门口,对两人道:“嫂嫂和她三婶是有什么事?”

    王春兰一看见沈和贵回来,顿时趾高气扬起来,这个二伯一向是个好欺负的,老实又窝囊,得叫他好好教训一下沈翠花那臭丫头!

    “二伯,你生的好闺女呦!你看看我的手,她把我两只手都给弄折了!真是要命呦!咱们家咋出了这么一个孽障呦!”王春兰告状道。

    哪想到沈和贵瞅了一眼她的胳膊,黝黑的脸上出现不喜,道:“她三婶,翠花一个姑娘家哪能把你两只手都给折断?你要说是我家长葛弄的,我兴许能相信!可你说是我们家翠花?”

    沈和贵皱眉道:“翠花那一阵风都能刮跑似的小身板,不被打就是好的了,哪里会打得过别人?”

    王春兰气的差点没背过气去,赵氏忙在一旁搭腔道:“二叔,春兰说的都是真的,确实是翠花弄的。”

    沈和贵看向赵氏,因为赵氏稳重平日里待人跟王春兰那个混不吝的相去甚远,因此他对这个大嫂倒是还有几分尊重,不高兴的道:“大嫂,你怎也帮着王氏胡说?”

    罂粟见老爹一心认定自己不会打人,暗自觉得好笑。

    沈长葛也在一旁睁眼说瞎话的道:“三婶,你想找我们家翠花的麻烦,这个理由也太离谱了?我们翠花心地多善良,踩到一只蚂蚁可是都会难受半天的。”

    沈长云也在一旁道:“三婶,大娘,这大清早的,你们就来我们家找茬,这多晦气呀?我记得爷爷他最忌讳别人大清早的找不痛快了?”

    老人忌讳多,大清早家里吵架闹事,是沈家老爷子最讨厌的,因为他觉得大清早找晦气容易折寿!

    王春兰被气直跳脚,张嘴就大骂道:“你们三个小兔崽子,睁眼说瞎话!明明就是沈翠花这个!贱丫头……”

    “三婶,你要再一口一个贱丫头的,我看你这两只手是真的不想要了!”罂粟冷声说道,黑眸紧紧的盯着她。

    王春兰被看的心中一寒,好似坠入了冰窟窿里一样,只觉得遍体生寒,不敢再说什么。

    赵氏拉着她道,“咱们还是赶紧去找刘郎中给你把手接好吧!”她扯着王兰花,两人灰溜溜的走了。

    沈家兄妹三人相视一笑,齐齐出了一口气,沈和贵一看几个这个样子,在沈长葛头上敲了下,道:“你可别带坏你小妹!”

    罂粟抱住沈和贵的胳膊,撒娇道:“大哥他疼我还来不及,哪舍得教坏我?”逗得沈和贵黝黑的脸上露出笑容,罂粟赶紧扭头对沈长葛他们道:“饭都快凉了,咱们赶紧吃完饭,还要去镇上请大夫呢!”

    两人顿时想起正事,赶紧去院子里打水洗漱,罂粟见他们两人都只用清水漱口,就道:“蘸点粗盐,漱口干净。”

    沈长云忙摆手,道:“不用了姐,用盐水漱口多浪费?”

    罂粟微微蹙眉,心想日后得慢慢改变家里的习惯,不能因为省钱就苛待自己,人活一世,生活质量还是很重要的。

    沈父拿了个小碗,在院子的石坛子里,挖了一碗腌的豆瓣出来,罂粟尝了尝,不得不说,味道跟现代的豆瓣酱差远了,沈父腌的被他叫做豆糁,齁咸齁咸的,没有别的味道,不过还挺下饭。

    罂粟心想待会去十里镇,买点豆子回来,看能不能做成豆瓣酱。

    三十多张饼子,硬是给吃完了,蛋泥都不够吃,不过饼子本就是微咸的,就算没有菜,吃起来也还是蛮香的。

    吃完饭后,小包子搬了两个板凳,坐在院子里练字,沈父蹲在旁边,认真的瞧着自己乖外孙练字,黝黑的脸上全是幸福的笑意。

    罂粟想着等给沈母看完病,就领着小包子去学堂,见见夫子,把束脩交上,让虎子继续去上学。

    西岭村里是有学堂的,因为今日要去镇子上请王太医,不得闲送小包子去学堂找夫子。

    之所以有学堂还是托了沈家老爷子的福,因为沈家祖上曾经出过大官,说是大官,其实在京城也就是个芝麻粒大小的官职,只是在小山村里看来,已经是顶天的官了。

    沈老爷子年轻的时候考上了秀才,虽然后来再未中举,却对读书很是看重,为了小山村里能再出几个读书人,沈老爷子硬是找来了一个老先生,给他两间村里的房子,一文不收,让他教师授课。

    沈家的子孙大多都读过书,就连沈和贵也识得不少字,只是沈家后背里没有几个在读书上有天赋的,唯有沈长葛,可惜五年前他却一怒之下,投笔从戎了。

    自家没有出一个举人秀才,被老爷子不看好的刘安,到头来不禁中举还考中了进士,在京城做了个不小的官,连着整个刘家在村子里的地位都水涨船高。

    刘家与沈家的关系也十分紧张,好在自从刘安在上京做官之后,将老母接了过去,就再也不曾回来过。

    将灶房收拾好,罂粟把沈父沈母换洗下来的衣服,全都抱到院子里,用大木盆一齐洗了晒上,才与沈长葛兄弟俩一起往十里镇张家赶去。

    只是才刚一出村子,三人就看见远处尘土滚滚,黄扑扑一片,看不清东西,如狼烟崩腾,朝西岭村的方向疾驰而来。

    ‘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沈长葛赶紧将牛车往一边赶,把路给让开了。

    与此同时,那滚滚尘土中,也露出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