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冷风透过铁栏呼呼地朝里吹,萧祁雪三人一动不动地坐在押解车里,脸上时而闪过几道亮光。
汽车摇摇晃晃地不知开出多远,萧祁雪地动了动手指,已经僵得快没知觉。
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忍着身上难闻的气味,继续闭上眼睛假寐。
突然,一直匀速的汽车开始加速。
油门似乎被司机一踩到底,夜风猛地灌入车中,萧祁雪的身子晃了晃,感受着汽车在公路上狂飙的疾速感,冻僵的身体被风挤压着,倒让她心里觉得舒快不少。
“呲——”
一阵急刹车,汽车停在了马路边上。
而伴随着汽车的骤停,车内“哐当”一声,慕白的手铐应声而落。
“呵,今儿晚上是真长见识。”
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解了自己的脚铐后又走至叶树身旁,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根细针,插入锁扣中,轻轻扭了扭,“咔哒”一声,竟比钥匙都好用。
后面的门锁被人打开,两个身穿制服的男人跳了上来。
其中一个手上拿着一件军大衣,一上车便急切地往萧祁雪身旁走去。
“萧姐,您还好吗?”
头套被拿下,手铐脚铐业已被解开。萧祁雪揉了揉酸疼的手腕子,望向男人的眼神露出些许讶异。
“袁,秘书?”
太久没话,她的声音沙哑得难听。
袁文杰倒了杯热水给她,萧祁雪才觉得嗓子舒服不少。
“慕先生,我们马上换车,有什么事车上再细。”
慕白会意,扶着脱力的叶树跳下车。
萧祁雪走在最后,她下车才发现原来车子是停在了一片树丛里。
而不远处,一辆黑色别克正静静地停在那里,不知等待了他们多久。
囚衣被换下,戴上黑头套的两男一女代替他们走进了押解车内。
汽车重新启动,朝着原定的方向,不疾不徐地往前开去。
而另一边,黑色别克载着一行四人,驶向了另一个终点。
约莫行进了半个多时,袁文杰打着方向盘开进了一条狭窄的马路。
路不断蜿蜒,两旁的柏杨又高又直,茂盛的杂草和灌木长在林间,参差不齐。
“到了。”
轮胎碾压过石子,袁文杰熄火,别克停在了一片宽阔的草地上。
四人下车,一身黑色夹克的苏冬站在一辆加长林肯旁看着他们,另一旁还停着两辆越野。
他向他们招了招手,旋即进了车内。
车内温暖明亮,一应设施俱全,与外面的荒山野地悬殊极大。
而萧祁雪走近了才发现,苏冬正快速给面前的一排手枪上着子弹,嘴唇紧抿,眼神焦灼不安。
两人对视一眼,苏冬两指夹着一张纸条递给她。
萧祁雪挑眉展开,只见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凌晨两点便是大限,速救席晔。”
“许是舅舅多虑了,真实的药效时间能维持到亮之前。”
“我也有东西要给你看。”她着,摸出了衣袖里那封折叠好的信封,“他让我交给你的。”
苏冬听萧祁雪这么一,火烧眉毛的心情稍稍缓解。
他沉着脸拆开信封,里面掉出了几张老旧的照片。
照片中,瘦弱的男孩被打得鲜血模糊,跪在坚硬的石砖上,头顶是火辣辣的太阳。
信的末尾,有周煜声留下的几行字。
“郑队若感念昔日情义,放他一马,他日若遇危难,周某必倾囊相助;若不然,以周家之势,重翻当年案,亦非难事。”
“这是什么意思?”萧祁雪仔细观察着照片里的男孩,不解地问道。
“那照片里的孩子,是席晔。”
萧祁雪拿着照片的手一哆嗦,照片上刺眼的鲜血好像有了温度,烫的她手指生疼。
“这么……席安南做得?”
萧祁雪眯着眼睛,眼神冷得骇人。
苏冬皱着眉摇了摇头,“是席爷爷,不过,我们都得庆幸曾经发生过这么一件事。”
他摩挲着泛黄的老照片,叹息道:“这或许能成为决定我们今夜成败的重要砝码。”
“走吧,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萧祁雪冷声开口,起身时顺势拿了一把枪。
苏冬惊讶地看着她,倒是一点儿没料到她竟然也会使枪。
“开什么玩笑!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去上门送死吗?”
慕白不赞同地望着她,一旁的叶树也沉下了脸,“得是,这趟路若是顺利还好,可如果一旦有个什么意外,火拼起来谁护得了你?!”
“你就和我一起在这儿等他们回来,不要任性!”
“这不是任性,我必须得去!”
萧祁雪冷着脸和叶树对视,两人第一次因为意见相左僵持不下。
即使面对叶树黑如锅底的脸色,萧祁雪依旧不管不顾,倔强地替自己装备好了枪支弹夹。
她抿唇,清瘦的脸上一片肃杀,“他的命和我连在一起,无论如何我也做不到只是在这儿等他。但我会保护好自己,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她的话掷地有声,几个男人齐齐沉默,他们明明有一肚子阻止她同行的借口,但面对萧祁雪的决绝,所有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在寂静无人的深夜,两辆挂着军牌车号的悍马开出树林,悄悄驶往帝国最高的军区首长府邸。
前方是前途茫茫的夜色,未知的危险像一头沉睡的猛兽,让每个人的心都随着它的呼吸起伏不定,车内安静的让人窒息。
苏冬深深吸了一口手中的烟,转头问萧祁雪,“你什么时候学的枪,我怎么不知道。”
“我没学过。”
苏冬的手一抖,长长的烟灰洒落下来,“那……”
“但我之前被席暄抓时开过枪,瞄准度还可以。”
苏冬瞠目结舌,他望向慕白,见对方摊手,一幅“你才知道的表情”,这才懂得临出发时他和叶树眼中涌动着的难言的情绪。
“雪啊,待会儿如果起了正面冲突,你千万记得往哥身后躲啊。”
萧祁雪看着苏冬那幅忧心忡忡的样子,淡定地扭头望向窗外。
她冷哼,枪玩儿得溜有什么了不起,做事情,是要靠脑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