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便鱼贯而出, 一起朝着张梦好的病房走去。
走到病房门口,病房内突然响起一阵大哭, 让人忍不住跟着心一颤。
很显然, 张梦好应该是咽气了,这哭声应该是来自她的家人的。
里面护士打开门,让几个人进去, 狭窄的病房顿时显得拥挤起来。
贾道长给医护人员和一直看守的警察使了眼色,几个家人就被半劝半拖地带出去了。
警察和医护人员也很快都出去了。
谢图南低声问钟灵秀:“你要不要出去?”
钟灵秀咬了咬唇,摇了摇头。
“等会儿可能会很可怕!”谢图南说。
钟灵秀吸了一口气, 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 说:“你……你守着我,我就不怕。”
底气还是略有些不足。
谢图南说:“那行,我守着你。”
作法这种事, 他也不会, 也只能旁观。
贾道长见旁人都出去了, 而钟灵秀留了下来,倒是没有赶她, 只递给她和谢图南两个人两个符:“要一直贴身带着。”
“好!”两个人忙应了。
其他几个人忙着按照贾宝元的要求, 摆好了阵法, 要准备开始做法了。
此时, 张梦好的尸体还在病床上放着,钟灵秀根本不敢直视那边,在她看来,那张病床已经被黑气占领了,从栏杆到脚都是黑气萦绕着,十分可怕。
见她一副想看又不想看的样子,谢图南干脆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一只手捂住她的眼睛。
钟灵秀将谢图南的手拿开,又不敢推得太远,就把手放在自己的口鼻处,头靠在谢图南胸前,侧过脸悄悄偷瞥作法的情况。
阵法摆好以后,胡湘、王保宁和陆深三人很快退开,各自占据一个角落站着。身着道袍,一手桃木剑,一手八卦镜的贾宝元,一身打扮颇似电影里的林正英。
只见贾宝元腾出一只手,从胸前掏出几张符,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将符贴在了尸体上。
很快令人惊讶的事情就发生了,那双本来牢牢穿在张梦好身上的鞋,尝试了无数办法,都脱不下来的鞋,竟然自行脱落了,掉落在床上。
就在贾道长要继续施法的时候,那鞋子竟然自己走动起来,像是有一个人穿着它们,从床上下来,然后直接朝着病房门口奔来。
钟灵秀看到那冒着黑气的鞋子,竟然奔着自己的方向来了,差点又惊叫出声,好在谢图南及时捂住了她的嘴。
王保宁从一旁杀到鞋子跟前,一双戴着白手套的手,直接朝着那双鞋子,飞快结出了一个手印打过去,鞋子蹬蹬后退两步,调转了方向,开始寻找其他的突破口。
此时阵法已经开始生效,一脚踏入了阵法的鞋子,完全乱了分寸,全然不似刚才目标明确了。
只见那些双古着鞋在阵法中走着凌乱的步伐,似没头苍蝇一般地乱撞,王保宁等三人各自守着自己的方位,加持着阵法的运转,而贾道长不疾不徐地,在旁边踱了几步。
看似非常轻松随意的步子,钟灵秀却感觉,贾道长真不是在散步,或者变换方位。
果然,贾道长再次掏出一张符,口中念着咒语,符便自动燃烧起来,贾道长的桃木剑精准利落地刺中燃烧的符,符篆直接燃烧殆尽,而桃木剑上,出现了一些闪烁的雷电,刚开始十分微弱,不太起眼,随着咒语的加持,雷电越来越明显,越来越亮。
最后贾道长口中喊道:“刺!”手中的桃木剑朝着阵法中的鞋子刺去,一双鞋子,被捅了一个对穿,一阵雷电之后,鞋子褪去了不少黑气,显得没有那么厚重了。而钟灵秀再看那双鞋子的时候,也没觉得那么心悸不已了。
古着鞋露出了另一种样貌,并不是他们所看到的缎面刺绣的高跟鞋,而是一双绣花鞋,只是鞋子的底也很高,红色的缎面上,绣着缠枝纹,只是样式跟之前的高跟鞋完全不同了。
钟灵秀不由得皱了皱眉,这绣花鞋比高跟鞋显得还要诡异许多。
被刺中的鞋子,竟然挣扎起来,无数黑气冒出来,然后消失不见了,大概是被阵法给吞噬掉了。
为阵法做护法并加持的三个人,还能够听到许多冤魂的戾啸、惨叫,还有哭泣。一般人听了,怕是要直接七窍流血了。
因为这些冤魂的怨念很重。
一刺即中,贾道长并没有多高兴,很快抽出了桃木剑,再次走出了不同的步法,桃木剑背在身后,八卦镜托在胸前,围着整个阵法绕了一圈,口中一直念着咒语,很快就要开始刺下第二剑。
就在这时,钟灵秀惊恐地发现,本来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张梦好的尸体,突然直直地坐了起来,然后朝着离病床最近的陆深扑了过去。
尸体张大着嘴巴,露出森森的牙齿,十分可怖。
谢图南也注意到了,忙用手捂住了钟灵秀的眼睛,不让她看到那个可怖的尸体。
同时,谢图南也着急,可是他之前得到了交代,在这些人作法的时候,绝对不可以出声,出声就会扰乱他们的心神,可能会导致作法失败不说,还可能遭到反噬,所以他一直死守着不肯吭声。
这个时候那个尸体要攻击作法的师父了,谢图南当然担心的不行。
就在两个人担心害怕的时候,只见本来专心念经的陆深,突然抬起左手,手中的佛珠串一碰到尸体,便发出了一阵金光,而尸体也像是受到了极大地打击力,直接飞回去,撞到了墙上,然后掉落在了床上。
见此情形,谢图南松了一口气,心里佩服这些大师的厉害,然后放开了捂住钟灵秀眼睛的手。
钟灵秀被放开以后,立马四下看了看,谢图南悄悄指了指床上,钟灵秀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了俯卧在床上、浑身冒着黑气的尸体,也松了一口气。
虽然强烈地想要知道陆深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她现在不能出声发问。
在陆深用佛珠串挡住了尸体对自己的进攻的同时,贾道长已经对着那双鞋子,刺下了第二剑,这次鞋子抖得更厉害了。
钟灵秀可以看到,那双鞋子的黑气冒的更厉害了,鞋子里面已经发黑的、粘稠如淤泥的污血,倾倒得更快了。
钟灵秀心中飞快地想着,看来,这鞋子的黑气和里面的污血,正是它怨力的来源。里面是无数的冤魂,杀的人越多,它的力量就越强。
而现在贾道长用阳气十足的桃木剑,配上雷符,两种至阳之物相并,作为至阴邪物的鞋子,自然毫无反抗之力。
在贾道长的多次施法和用桃木剑的戳*刺,很快那双鞋子上的黑气越来越少,而且也渐渐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到了大约对着鞋子施法七次以后,贾道长最后,双腿并拢,将桃木剑和八卦镜合在胸前,缓缓呼出一口气,算是作法完毕。
陆深和王保宁开始收起阵法,而胡湘则拿出一块白色的手帕递给贾道长,让他擦汗。
见钟灵秀和谢图南还站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胡湘笑着说:“可以了,现在完事了。”
钟灵秀才松了一口气,而谢图南也不着痕迹地放开了钟灵秀。
胡湘见此情形,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钟灵秀好奇地看过去,就看到那双鞋子已经被戳得破破烂烂了,但是样式上还是看得出,是一双绣花鞋,而且鞋面布料看上去都十分陈旧了。
“那东西,应该有一些年头了吧?”钟灵秀问。
胡湘看向贾道长,贾道长已经把擦汗的手绢收了起来,说:“确实有些年头了。”
钟灵秀见自己猜对了,更觉振奋,说:“这鞋子,虽然已经坏了,但是看得出,布料是非常好的布料,而且看花纹和样式,应该属于明清时期的,再加上这不是小脚穿的鞋子,我猜应该是明朝的,而且不是明朝后期,应该是前中期的。再加上那细腻的绣工和独特的花纹,我想,应该是明朝前中期江南地区的富家女子所穿的。”
众人皆惊叹:“你怎么看出来的?”
钟灵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以前是学历史的,写过这方面的论文。”
胡湘说:“不愧是大学生,懂得真多。”
钟灵秀被夸的害羞了,眼睛四处瞟了瞟,看到了床上的尸体,便说:“还是把张小姐的遗体放好吧,免得亲属起疑心。”
“死人头?”
“是发现死人了吗?”
众人顺着陈斌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在昏暗的光线下,一颗沾血的颅骨,显得白惨惨的,十分可怖!
“是真的吗?别是个玩具啊!”
“对啊!快看看!”
这年头小年轻们会玩,这种人头骨样式的东西,并不少见,所以还是看清楚了,别自己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