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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歌雅意/文
2017.7.31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
时间才是早上不到八点的时候, 太阳就已经升的老高, 挤挤挨挨的巷子里，已经是人声鼎沸，人流如梭。
穿过摆在空地上的早餐摊子，侧身挤过窄窄的蔬菜摊，跳着走过鱼贩的摊前, 孙静言终于到了家门口。
掏出钥匙, 打开家门，家里还是静悄悄的, 父亲孙二华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骑着推式三轮车出门了, 母亲尹爱莲也早就担着箩筐出去卖菜了, 弟弟孙连胜刚放了暑假，此时还在睡懒觉。
孙静言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子，来到后面的小阳台——阳台已经被改造成了小厨房，拿出被镇在水里的剩米饭, 加了水, 开始在煤炉子上蒸煮。趁着米饭还在蒸的时候，又从坛子里掏出一点腌制的辣椒，切了点有些焉巴的黄瓜，做了个简单的炒黄瓜。和昨晚的一些剩菜一起，就能做一顿早餐了。
等到饭菜准备得差不多的时候, 门口传来哐哐的声音, 出来一看, 出去卖菜的尹爱莲回来了。
“看什么看？不知道来帮我一把啊？！”尹爱莲语气很不好, 孙静言看那菜筐子，知道今天菜卖得不好，所以她妈心情也不好了。
这门口狭窄，每次尹爱莲进出，都要在门口挣扎个几分钟。其实只要拉开上面的门栓，打开整个大门，她就可以轻松进出了。可是尹爱莲嫌麻烦，每次都是只打开一半的门。为了图省事，结果更麻烦。
好不容易进了屋，尹爱莲把筐子放下，问：“饭做了吗？你弟还在睡？”
孙静言顺手把她的帽子接过来，说：“饭做好了，连胜还没醒。”
尹爱莲一屁股坐下，拿起扇子边扇边说：“那咱们先吃饭吧，就不叫他了，等会给他点钱去吃早餐。”
孙静言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区别对待，她只能在家吃剩饭剩菜，而弟弟孙连胜可以睡懒觉，起来后去外面吃早餐。
自己的命不如弟弟的腿重要，这是孙静言永远都铭记的事情。
吃完了饭，休息了一会儿，尹爱莲从口袋里零碎的钱中，抽出两块，说：“这两块是给你弟吃早餐的，你不要动。他起来了，你记得让他去吃早饭。”
孙静言说：“我等会就要去学校，今天出成绩。”
尹爱莲楞了一下，她感觉这个女儿有了很大的变化，表面上看依旧勤快听话，实际上主意多了，有时候，三两句话就能把她堵得哑口无言。
于是尹爱莲改口说：“那钱就放在这儿，他自己醒了就去吃吧。”
尹爱莲丢下一句不要忘了做午饭，就再次出门卖菜去了。
孙静言等了一会儿，就听到外面一阵自行车铃声，有人在门外大喊：“静言！你准备好了吗！”
孙静言出门来，果然是程颖慧。
看到程颖慧骑着的粉色自行车，孙静言问：“怎么又换了个新自行车啊？”
程颖慧开心地点头：“我爷爷说我这一年长高了不少，以前的自行车矮了，所以给我买了个新的。我只希望这次毕业考试的成绩不差，不然这车骑起来心里不安啊！”
孙静言笑着点头，程颖慧家境很不错，因为计划生育，又只有她一个孩子，所以全家都宠着。
程颖慧载着孙静言朝着学校骑去，一路叮铃叮铃不断。因为天天载着孙静言去上学，程颖慧的车技都练出来了。
“静言，你觉得这次你能考多少分？”
孙静言随口说：“应该不会太差吧。”
程颖慧说：“你什么时候差过？对于你来说，最大的悬念是有没有满分吧？我的数学附加题没来得及做完，真遗憾。作文也不知道能打多少分。”
程颖慧的成绩也不差，只是她天天跟孙静言混在一起，对比之下，就觉得自己很差了。
孙静言毕竟是重来一次的人，小学的毕业考试当然不难。
“没关系的，前面基础分拿好了就不会太低。再说了，这种考试，也不差那几分。”
虽然是小学毕业考，跟升初中有点关系，但是大部分人还是按照划的片区去初中。
程颖慧说：“主要是要给我爷爷奶奶一个交代嘛，不能让老人家失望不是？对了，我爸说了，等升学的事情弄好了之后，就让我爷爷奶奶带我去西安玩一周。等回来以后，我就要去补习英语了。”
程颖慧才小学毕业，但是已经去过很多地方旅游了，所以她写游记写得非常不错，说起那些到过的地方，也是头头是道。她的这份眼界，是孙静言羡慕的。
现在已经开始实行小学三年级学习英语，但是孙静言她们没赶上，还是等到初中才开始学。
程颖慧家给她提前补习，也是给她打好基础，好让她尽快适应这门新课程。
如果是以前的孙静言，她肯定会同情程颖慧，好不容易没有暑假作业，却要补习。但是，她现在却明白多了，这是良好的家境带来的优势，能够提供更好的教育资源和条件。
“那你要好好学，以后考高中也是要看小三科的。”
小三科就是语文、数学和英语，考高中是全市择优录取，许多学校会总分画一条线，然后小三科画一条线。
程颖慧显然有些不热衷，突然，她有些兴奋地说：“静言，要不你和我一起学吧！反正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跟你一起学，我还有动力一些。”
程颖慧的学习动力之一就是追赶孙静言。
孙静言想都没想就摇头说：“不用了，我暑假有别的计划。”
“什么计划？怎么不告诉我？”
孙静言笑了笑，说：“我准备去做家教啊，很明显你不会跟我一起的嘛。”
这是孙静言早已经在心中计划好的，要准备靠做家教赚点钱，没有钱真是束手束脚的。
“我也要参加！”程颖慧立马大声宣布。
孙静言说：“可是你的暑假档期已经满了啊，不是要学英语吗？”
“我学英语最多半天时间吧？我还有另外半天时间啊！”
孙静言只能够随她了，反正她家里不愿意的话，程颖慧也做不成。
两个人就这么一路到了学校，程颖慧把车停在校门口，任何车子都是不能进校园的。
孙静言看学校人来人往的，便问：“停在这儿安全吗？”
程颖慧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好几把锁：“我早就做好准备了，你看！”
孙静言无语，程颖慧竟然背了三把链条锁，一把绑在后轮胎，一把绑在柱子上，另一把绑在花坛的栏杆上。
锁好了，程颖慧又屁颠屁颠跑到旁边的门卫室，甜甜地跟值班门卫说：“王叔叔，我的自行车在门口停着，您帮我注意一下可以吗？”
得到了肯定地回答，程颖慧才心满意足地出来了：“你看，这样就没事了吧？”
孙静言看了一眼那崭新的自行车，转身挽住程颖慧的手臂，跟她说：“我跟你讲个故事吧，有一个人买了一辆新自行车，他跟你一样，十分珍惜啊，每次都恨不得带上八把十把锁出门。有一次，他骑着车出去办事，依旧用了四五把锁锁了车，等他回来的时候，就傻眼了。你猜怎么了？”
程颖慧立马猜：“车被偷了？”
孙静言摇头：“没有，车好端端的挺在原地。”
“那是怎么了？”
孙静言故意坏笑了一笑，说：“结果发现他的车上多了两把锁，还有一张纸条。”
“写着什么？”
“没什么，意思就是，你让我骑不了，我也让你骑不了。”
程颖慧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完了以后，忍不住有些担心说：“我的车不会也被别人锁住吧？”
孙静言说：“不会啦，这只是个故事。”
到了校园里，熟悉的同学又碰面了，大家都忍不住聚在一起叽叽喳喳。
“陈老师还没来。”
“我看到陈老师了，她在办公室接待家长呢！”
“谁的家长这个时候来啊？六三班都发了成绩单了，据说好多九十几一百多的。”
“真的啊？他们考的真好。”
“但是这次题目也很容易啊，比平时要容易。”
“前面的是容易，可是附加题就难了。考九十几一百分容易，考到一百二就不容易了吧？”
小学毕业考试不能太难，因为要照顾成绩很差的同学，但是为了将孩子们的水平分出层次，于是就设计了附加题这个题型，相对来说难度更大许多。
“孙静言肯定考得很好吧？”旁边一个瓜子脸的女孩挤了挤眼睛说。
孙静言看了看她，这女孩喜欢搬弄是非，小小年纪，就颇有市井媳妇的气息了。听她这语气，暗含嫉妒酸味，让人听了不舒服。
孙静言面无表情地说：“应该吧，反正我感觉自己发挥不错。”
“那是当然，以前陈唯还能跟你比，现在也不行了。”
“跟我比什么？陈唯比你们大部分人厉害就可以了。”
那女孩顿时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小学毕业的女孩们都还年轻，完全不懂话里面的机锋。
大家叽叽喳喳闹了一会儿，陈老师就拿着一摞成绩单进来了，孩子们自觉地停下说笑，在位置上坐好。
“同学们，很高兴再次见到大家。此次毕业考试，大家都考得不错，我们班的同学，所有的人都及格了，而且，区里面的第一名也在我们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