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近战时拔剑来刺,还是远距离作战时控弦来发都不失为一种很强的战术手段。
而现在看来,对于一位曾经南征北讨,有着赫赫战功的鬓发花白的老皇帝而言,似乎缺少的只有胯下的赤兔了。
那身蓝华蟠龙服是胡服打扮,虽说是窄衣小袖的样式确实缺少了些许磅礴大气的帝王之风,却是唯一的好处也只有在战场上才能显露得出。
上马下马,抽刀拔剑,只是这身裹身的服饰都不知帮下了多少闲忙。
色泽不鲜也倒不显张扬,刚好映着残阳夜色初上的些许余晖,将那身前的金色盘龙苏绣显映得活灵活现。好似这位老皇上的身材不曾走样,要不然那金乍淋漓的龙身看上去也会更加凶猛了些。
虽然身材不走样,却是现在努力回想着过去十年前,甚至二十年前还能一把拉开的这顶硬那时的风采,现今怎似被人加上了更多的弓弦一般,熟悉而又陌生,强韧而又粗野,就像是有一股隐忍磅礴的劲力存在那弓上的一般,牵动着持弓人的每一根神经。只有怀疑自己的擎力不足,未敢怀疑这宝雕弓的威力。
一拉未开,再而上手,拉出了约莫七分,现在他胡子一撅,凭出了全身气力,终于将弓拉得满月一般,就差将这弓身上的赤月寒芒箭抖擞一下,向着远处的敌人射去。
暗月下,无数个黑影乍现。如同这位老皇帝料想的一般,那是千牛卫中最顶尖的一批快刀手,身着黑衣,捧刀如电,杀人无血可见。
老皇帝的指尖一抖,将赤月寒芒发了出去,不知他到底瞄准了没有,只见那箭身犹如一道细腻柔韧的电光一般快速闪过,在快要击中黑衣人的时候速度突然加快,发出一抹暗红色的如赤焰般的流光。
最前面的一个黑衣人应声倒下,但这并不影响远处越来越多的黑衣们加快着自己加下快如电闪的步伐。他们都是素身装扮,未有些许装甲的掩护,虽是步伐十分轻盈,但也明显能赶到那股丝毫不显拖沓的矫健的韧劲儿,脚下稳,则内力足,内力足,则动作劲猛,动作劲猛则大多能一招致命。
老皇帝又抽出了第二箭,那是在那批黑衣人如风如蝗快速掩杀而来的时候进行的,黑压压的态势已然明显了许多,但凭借自己的观察和经验,这些人应在五百左右,不会太多。
想想也是,要杀掉一个老皇帝需要多少人马,这是个不多不少的数字,至少围住这座寝殿,逼宫问罪于前肯定是够了。
第二箭放了出去,却不是向着黑衣人射去。暗暗的天际线现在已然全部黑了下来,没有一丝的光线可言,却是那赤炎寒芒总能凭借着自己独特的设计,吸收到这无尽黑暗当中的些许光亮,制造出一抹绚烂的暗色光线,冲天而去。
老皇帝端端地立在殿前,一身蓝色的蟒服已然看不出太多鲜艳的彩色,只有那看上去矍铄的铿锵姿态依旧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傲视一切,藐视一切,又珍惜着这世间万物的一切生灵。
他在等。
一定是在等待着什么。
他那傲然挺拔的身子现在依旧挺拔,那是从未向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屈服过的一副躯体,所以现在看来,他也是不打算再向任何人去屈服了。
哪怕是那一个个黑影们已经越来越近,在他不出五十步的地方将他团团围住,露出了一双双那在城墙之上傲视这城墙之下的一切的炯炯的鹰眼。
明亮却又充满了血性,冷寂却又暗藏着无尽的热烈,那是已然被岁月和时光消磨殆尽的一点点希望罢了,现在显示在这位老皇帝面前的,或许是想让这位老皇帝看到的,不是这点希望,而是隐藏在这一抹抹的希望后面他们那新的充满了邪恶或冲动的零星的快感。
他们站在那没有即刻动手,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被的什么原因,总之站在那儿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了。
老皇帝似乎都有些看不下去,但他知道只要自己挺身站在这儿,也许什么也不需多说,这个世界,至少是在大唐境内的臣民们应是不至于一刀将他砍杀的。
但他似乎并不寄希于这些现成的东西,因为这些东西已经被利用的太多次,太久。现在他所希望看到的,就在他那还充盈着满满的希望的双眼中,是一场胜利,哪怕战争的双方实力悬殊,哪怕对面是才狼虎豹、恶贯满盈的亦或者他们是被人驱使,迫于无奈的这些盲目的人们。现在看来,他们不论是不是自己忠诚的臣民,已经变得毫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然举起了自己的尚方宝剑,朝着众人怒吼起来,“赤炎寒芒何在......”
龙吟的余音未定,伴随着一阵阵犀利的劲悄声韵传来,天空中无数支利刃飞奔而至,那显然是从宫殿后方发出的几百只亮丽的弓箭,却也依旧秉承着这种弓箭的唯一特点,一道道细腻柔韧的芒光快如闪电,在即将要击中黑衣人的时候又速度,发出一抹抹暗红色的如赤焰般的流光。
老皇帝依旧面色没有些许变化,沉寂如水的目光中充满了希望。在看着他不远处的一个个士兵们倒下的身影后,他始终没有叹出口气来,而是眨了一下眼,像是这一切就如这般注定的一样,和他脑海中所料想的一切都是如此的异曲同工,而那无数的箭矢也并没有被重复使用,造成了浪费,每个黑衣身上一支,不多也不少。
而就此换来的却是宫殿四周短暂的寂静,继而两息的功夫过后,窜出了更多的黑衣人。
他们和刚才的那批人显然一样,都是手持千牛刃,身形快影无踪,毫无拖沓感和违和感,应着夜色前来逼宫,前来索要这位老皇帝的命。
流光溢彩再次上演,这次也不多,依旧是几百支箭一齐发出,却是一支也没有命中黑衣,只在老皇帝身前不远的地方狠狠地扎入了青石板下,形成了一道椭圆形的箭阵,逼停了黑衣们的步伐。
瞬息间,宫殿内步出了一人,打眼看去,正是个少年模样的装扮,一身华丽的玄衣挺得笔直,也与这些黑衣们的装扮分辨不出太多的不同之处。只有待那身后几十名同样玄衣的男子出现在老皇帝的四周时,才能大致看得出些许的不一样。
这些人的黑衣是玄袍,而千牛卫的是胡服紧身,这就是区别。而这种区别的存在也很快被黑衣们察觉了出来。
论在大唐境内,似还没有人不知道云苍山的素锦玄衣,这种玄衣显然就是那款,无法让人多去猜疑,也刚好丝毫不差。再看那些人的身形,只在抬手间,便深知是汉家的功法。虽然底子深厚不是用眼睛看出来的,但那汉家队伍中为数不多的能够持着汉剑那套复杂的出击策略和出招韵律的人绝非等闲。只是几个简单的持剑护卫的动作凭出,就让这些玄衣们感到了莫名的强大气场。
对方虽然只有区区的五六十人,但却在瞬间摆出了五六百人甚至更多人的藐视一切的既视感,犹如一只褐色的麻雀突然变成了五彩斑斓的孔雀一般,让人觉着眼前一亮,却又丝毫挑不出什么让人无法理解的过程。
却是现在以战止战,也无需知道更多他变化的手段和方式。只见五百名黑衣千牛侍卫手持钢刃,窜调着因压抑得太久,确实需要舒缓舒缓的每一根神经,飞一般狂奔而来。
这次的奔驰不夹杂任何的恐惧和杂念,没有怜悯,更没有冲动和背叛,那只是在执行过太多次冰冷如铁的任务之后形成的天然反应罢了。
他们的脚步密密麻麻,听上去十分细碎,却正是这种细碎的感觉,却让整个宫殿的大地为之震颤,那股内力庞大而又深远,脚下如此,身上更显凌冽,千牛刀被舞成一片片绚烂的银光,犹如夜幕下的天地翻转,银河在下,大地在上,星云密布,不可更多猜度。
他们没有喊杀声,这也是一样最为紧要的训练形成的,虽然如此,那老皇帝身边的玄衣少年依旧忍不住了胸前的焖郁感,放声来搏。
五十人对阵五百人,虽然悬殊,却也只是数量上的多少来论的,这种论法以前也有,但大多是以多胜少,这是常态。以少胜多的毕竟是十分渺茫的少数,更谈不上如今夜这般混战的做法,十分令人难以捉摸。
江寒的汉剑挥舞着,在砍杀了几名黑衣之后,他才渐渐地意识到这些人并不是如此好对付的快刀手。
一般来讲,江寒能在两炷香的功夫之内做到动作不停,手下的动作输出不断的良好记录。却是今日来看,这个想法似乎更多的是一种自信过度的表现,虽还不至于自大,却是与那千牛卫近战一番的战绩来看,自己解决一个,内力也要损耗两成。
如此下去,原先幻想的一人战十人怕是多半不能实现了,却是五十人的队伍左右腾挪,硬是打出了五百人的气势却是丝毫不假。
江寒砍杀了五六人后,也觉着内力不稳,体力不支,想要和着队友两人会一人,周围全是敌酋,如何来战。
现在除了剑影刀光扑朔迷离,怕也只有借着心中那口不服输的力气前来打拼。
哥哥曾经说过,十打一不是围殴,而是那一人对这十人的挑衅。却是现在的火药气息已经浓郁这五十名云苍武士似已撑持不住的境界,虽然越战越勇,却也要看准了老皇帝的周身安全,毕竟,这是一场护卫战,不是真正的搏杀,却是转身抬眼,似也更多的被那股弥漫的硝烟气息弄得眼花,渐渐势力不支。
老皇帝手中的尚方剑也未停歇丝毫,朝着那黑压压一片连成一片的疯狂的武士们的身上砍去,鲜血乱溅,嘶喊横飞,虽然现在的身手与十年前已不可同日而语,慢下了何止许多,却是内力中那股寸劲儿尚在,只要心里一怒,口中一喉,还是要将那许多的气势腾挪出来,只求奋力一搏,不求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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