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玉见着那寒光出鞘的动作,眉梢轻轻一挑,依旧巍然而立,像是并未将那肃杀的千牛刃放在眼中。
怎奈如此挑衅的动作一出,只叫身侧的微凉周身一颤,说话间,玉臂一展,挡在了言玉身前,“你为何如此莽撞......他是我林府上的一位贵客,还不把刀收起来......”
“贵客!”宁奕将那紧盯着言玉的眸光突然转向了微凉,又是满面的肃杀气息一颤,放出夺人的烈焰。像是言玉的这番客套话已然引起他的更大敌意,又是刚才抽刀之时,面前的言玉竟毫无惧色,这也本就是对自己身份的最大讽刺,如何不将那压抑许久的闷气突然喷出一口来,只是就着这样的万籁俱寂,突然的情绪爆发未免让在场的几人都觉得有些突兀罢了,“林微凉,你别忘了,我才是你的未婚夫!如此深夜,你不守在闺中,却衣衫不整,与这个男人站在此处勾肩搭背,叫我如何不去莽撞......”
“你......”
“你也知道我宁奕的脾气不大好,现在你也无需告诉我他是谁,总之我的千牛刀有先斩后奏之权,先结果了他再说......还不给我让开......”
宁奕的话音未落,手中寒芒确已出鞘,又是飞身夺着个箭步,单臂一挥,早已成就了一道赤炎蓝月向着言玉脖间飒飒逼去。
言玉看着那道快如闪电的锋芒过目而至,自知闪躲不急,却是挺在自己身前的微凉依旧展着一对玉臂,身体丝毫未做出任何反应。如此一出,即使是自己不躲,岂不是连保护自己的女子都一气要被他砍了去。
索性心下一动念,即刻将微凉单手一拥,将个带风的转身动作凭出,身子一倾,眨眼时,只觉后背一股冰刺彻骨的凉意袭来,竟是那千牛刀锋触锋而过,只将一道弯月般的血刃烙在了身后。
“TNND!没想到此人生性如此粗鄙,竟当着未婚妻的面着实来砍,若不是我将微凉一把拉入怀中,岂不真要被他给砍杀了!好险!好险!还好咱久经沙场,动作快些,要不然真是危险。不过......这真的好疼啊!眼泪花儿都快出来了!忍住!忍住!关键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个微凉姑娘看似清清爽爽,没想到还确是有些脾性的,这长刀都挥过来了,还站在那儿纹丝不动,倔得很啊!不过现在我也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我生气了,你知道吗,我好像真的生气了!千牛备身又怎样,咳咳咳!你终将为这一刀付出代价!”
言玉心下一沉,又是与那怀中的微凉一道转过了身来,看着此时有些诧异的宁奕,依旧将副淡然的神色挺在当中,丝毫不显慌乱。
“哥哥你没事吧......这......你疼不疼!”
“......不碍事!”言玉深吸口气,继而先向着微凉放出个稳稳的神色,又是神情一转,将副凌冽的眸子射向宁奕,沉沉如冰,却又愤焰如火,但能看出的是,确已无丝毫的遮掩,“......你的刀法不错,若换做是旁人,怕也是躲不过的......”
“笑话!方才我并未使出全力,只是用来吓唬吓唬你这鼠辈罢了,我若真想要来杀你,还怕你还配不上我这口宝刀......”
“......你的刀确实是口宝刀!我只是不知道,它竟还有先斩后奏的权利!只不过......今日你这一刀确是恰好砍在了当朝四品大员的身上,我虽能当得起,不至被你一刀砍杀,可就怕明日面圣时,这三叩九拜的大礼怕是行不得了......”
“你......”宁奕闻声将气焰收敛了一些,却是毕露锋芒的刀刃始终对准了言玉,未曾放下半分,“四品大员!休得口出狂言!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不过如你这般,连未婚妻子都要一刀砍杀的人,我又何必告诉了你我的名姓,正如刚才你所说的一样,你不配......”言玉瞥过一眼身侧微凉,唇下吐出了一丝不屑,“不过想想也真是可怜!我说微凉姑娘,你当真此人就是你的未婚夫婿?”
“不是......”微凉摇了摇头,偎在了言玉身侧,“从方才那一刻开始,他便不再是了......”
“林微凉!你......”宁奕闻声眉头一紧,又将那罢了的刀口对准言玉,更显愤愤,“你挑拨离间,还谎称朝廷大员,今日我便结果了你,看看你的真面目......”
“休要放肆......”
微凉向着言玉身前一挺,喝出一句,“他是大唐明威将军,李言玉大人!你......小小的备身,还不跪下!”
“......咳咳咳......她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不过也是,这满院子的人都知道她爹要为一位朋友疗伤,她又怎能不知!”言玉叹出口气,又像个负责任的大哥哥保护小妹妹一般,单臂一展,将微凉屏到了自己身后,继而双手后背,口下悠悠,再看时,已然将几分大人物的风度抖了出来,“......不错!我就是当朝天子新擢拔的明威将军,李言玉!明日晨起,我还要去面见圣上,商议军机要务。却是不曾想,今夜闲来无事,到这林御医的宅邸为一位朋友瞧病,却无缘无故,遭这千牛卫的人硬生生的砍了一刀。不过嘛......身为武将,我倒是真无所谓,些许刀枪之伤算不得什么。可当今圣上那可就真不一定了......若是知道了他刚刚提拔的明威将军,方入京城,就让这千牛卫的人给砍了,也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这......”宁奕闻声神色为之一慌,“你......你你你不要乱讲......”
“乱讲!你觉得我身上的伤会乱讲吗?”
“这......你爹要为明威将军瞧病,说的......难道就是他!”
宁奕转问微凉,将手中的千牛刀收入刀鞘,跪在了地上,慌乱间转起口来,“宁奕不知大人身份,有所冲撞,还请大人恕罪!”
“哦!难道你们千牛卫的人都如你这般,说变脸就变脸吗......”言玉唇下渗出丝丝寒意,“你一个千牛备身纵不过六品的武官,你我同属军中,跪我也本就是应当应分的......我现在只想知道,今夜这一刀,你要如何了断......”
“宁奕......甘愿受罚!”
“罚?”言玉将身一侧,满目萧索,“我又该如何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