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了,小将军!”那老者抑扬顿挫宣读完诏书,自是向着地上的江寒颤然一笑,继而将那诏书两手一拱,和颜道,“接旨吧.....”
“哦......我接......接旨!”江寒闻声怔了一刻,虽是刚才那诏书读得甚是清晰,可毕竟经这一番景象的拨弄,倒是显得有些突兀茫然,忙将双手与那诏书接下不说,又是连连拜了三拜。
待到起身之时,那年少的黑纱早是几个快步恭在了自己身侧,作势使一巧劲将自己搀扶了起来,“小将军,这诏书一旦接了下来,就尽快通知你家主人作速赴京吧......不知你们打算何时启程啊......”
“啊......江寒明白!这是圣旨,我等自是不敢怠慢的,嗯......我想我家哥哥他一旦归来,我们就即刻启程......即刻启程......”
“那便好!”
黑纱闻声如此,又自面朝着江寒将身一低,十分恭敬道:“从此处出发,若是马快,不出十日便可进京了。到那时,将军一行可先前往城南的甄熙客栈落脚,切记,天子脚下不可过于招摇,我们自会有人前来接应的......”
“哦......这样啊!那就有劳二位公公了!我们一定尽快赶到......一定赶到......”
江寒被那年少黑纱如此一搀,多少显得有些不大自在,却是如此的谦和态度,也叫自己不自觉地应和了起来。继而将那紧紧的眉头一舒,身子一躬,回出几句同样谦和的声韵。
那宦官见状又冲着江寒骤然一笑,紧着那不男不女的阴冷气质与江寒又是一个大大的躬身,继而回过身去,以手遮面自与那年长的宦官耳语了起来。如此一出,倒给半晌间疲于应对的江寒赢来口舒气的好时机,心下也自松弛了下来。
“看来我猜的还真是不错,这明摆着就是份招贤告示嘛......不过这其中的话倒是值得仔细玩味,前面的客套话就罢了,只是这句......以为朕之调用......我怎么越发觉得不可理解!难道这皇帝老儿手下真无良将可用,或者说这些良将都不听他指挥?咳咳咳......好可怜啊!可就算是,我们身处边关,言玉哥哥的些许事体他又是如何知晓的。再说,这段时间以来,我们也只与那唐家的吴王殿下有过交集,而且现在明摆着又结了仇恨,他那小相好星野姑娘可还在我们手里呢,就算他再大度,也定然不会向他的父皇来举荐言玉哥哥出仕喽!不过这就奇怪了,难道......这是份伪诏?看这架势......也不像啊!不过既然是以皇帝的名义来下的诏书,想他必然也是知晓这件事的,那如果不是吴王殿下举荐,又会是谁?或者说这其中还另有隐情......咳咳咳......我怎么越想越觉得心里发毛的!亦或者......难道这皇帝老儿还真是一代明君,求贤若渴,听风便是雨,非要将这四方的豪杰尽数招揽到他的麾下......哎呀呀......怎么这么麻烦,怎么猜来猜去猜的人心里发慌!不过常言道,一入侯门深似海这话倒是一点儿不假!这皇门还没入呢,就向我们摆出如此一道深奥的事体,这也太不地道了!就算我江寒再聪明......再这个这个......咳咳咳......算了!算了!这样的事还是先回禀了哥哥再说吧......”
江寒正是思缚不待,却是眨眼的功夫,两侧齐整的甲胄骑士们翻身上马,引得胯下马儿发出了阵阵嘶鸣之声,锦旗招展间似只等那黑纱宦官的一声令下,便要拨转马头,开拔而去。
“小将军!”
“哦!”
“啊哈哈......这是我家陈公的一点行囊,山高路远带在身上多有不便,烦请小将军与李将军返京时顺路捎回,或许你们路上用得着......”
“啊......这是......”
说话间,那年少宦官罢了耳语,正是手中拎着个小小的兰花包袱近到了江寒身前,却是如此话音一出,倒让给江寒来了个措手不及,神色还未缓过,又是那黑纱单手一送,早已将那兰花包袱搭在了江寒手中,继而轻拍了拍江寒肩膀,与一众从人转身去了。
“陈公!咳咳咳......这......这可怎么办!这明摆着就是......我们这还没入宫呢,就有人来给我们......关键是我们可都是清官呢!两袖清风......这个这个用哥哥的话来说就是不拿百姓的一针一线啊......咳咳咳......不过这些人的钱财或许来路本就不正,既然愿给,如他所说,返京时与他送还便是了......不过这也......金条!怪不得沉甸甸的!算了!算了!兹事体大,与诏书一同交与哥哥,就看他老人家怎么处置吧......”
江寒思想一刻,又是望着那唐家队伍打马而去在身后卷起的层层烟尘,竟有种说不出的莫名兴奋油然而生,继而心下一定,一手攥着圣旨,一手拎着包袱健步如飞般向着后殿奔了回去。
此时的言玉正在殿内与几个女婢陪着与那榻上的婕心说话,见着江寒两手满满慌张奔了进来,也似有些怔然,又见他将那黄宣纸裹着的卷轴顺势一展,嬉皮笑脸间假着那女声喊道,“朕闻将帅兴功,本期於邦国......”
“......咳咳咳......本家还有要事在身,李言玉你还不接旨吗!”
谁想如此话音一出,更惹出了言玉一脸的怔然神色,没把他逗乐,反叫那殿内的一众女婢轰然笑起了场来。
又是言玉猛然间起身将那诏书毕恭毕敬地接在手上,瞥过两眼后,双手一卷,将根木棍儿般狠狠地着那江寒的额上敲上两敲,又是双手一拱,口中念道,“呦......江公公,您这什么时候净的身啊,我怎么不知道,有失远迎,真是失敬!失敬!哈哈哈!啊......这个江公公舟车劳顿,还不快里边请......”
“我......这个......哥哥好会戏耍与我......”
“......小熙姐姐,你快还给了我,这东西是我从那个劫匪身上扒下来的......”
“什么劫匪!那明明就是唐家的遣使,你把人家好端端地打劫一空也就算了,还把人家官服扒了下来,你这哪里是在剿匪,我看你才是这土匪的勾当不假......”
殿内的二人正是一唱一和前来调侃,嬉闹的声韵未落,又是那殿外一阵急促的脚步传来,转眼去看,正是小熙和小飞簇拥着闯进了殿内。
“哥哥你看,这就是你这个剿匪总司令干的好事......”
“江寒哥哥?”
未等小熙与言玉搭上句话来,却是一旁小飞眸光一动,赶着步子上前一把将江寒拥在了身前,激动的神色也好似许多年不见的光景一般,亲热中满满的好奇味道,只叫众人闻声打出一个冷颤,看那小飞将江寒抱得甚紧,也都瞬间没了些许定性,“......江寒哥哥我可是好几天没看见你了,你们这是......有什么好玩的吗,你们到底在笑什么呢,快说与我听听啊!啊......对了!几日不见,你怎么都瘦了?”
“我瘦......我......啊哈哈哈,看来还是小飞关心我些......我是瘦了些,不过不用担心,我的身体倒是健康的很......”江寒被小飞如此的热情一簇,也似有些茫然,继而心下一动,先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儿打一打牙祭,又是怔怔间看着他日渐成熟的愈发黝黑的面庞,突地一笑,道:“我说小飞,自你当了这个东南剿匪的总司令我还没来得及向你道贺呢,哦!对了!你既然都做了总司令了,这又是从哪里抢来的乌纱官帽?”
“......我......江寒哥哥说笑了,现在我们都是同僚嘛,你看......你不也是总司令吗,所以我今日见着江寒哥哥你不知怎的总觉得格外亲切。而且我还听说你是什么第一书记来着,我虽然没你那样的头衔,可你要知道,我可是这大汉帝国的国防部长呢,真的!啊......对了!是副部长......呵呵呵......对吧言玉哥哥......”
“......咳咳咳......小飞,大家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哦......对了!大家听我解释,这个东西的来历还真是挺奇怪的,其实真的不是我要抢,只因刚才城外遇见一队自称是大唐使臣的人马,我觉得十分可疑,于是赶着几百弟兄上前与他们问话,怎奈那伙人不但不与我们认真说话,还傲气的很,特别是内中还有两个阴阳怪气的人出口便将我等来骂,可这......在我们的地盘却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这样的气如何能忍,于是我一声令下就把他们......”小飞本是打着些许官腔,想要与那同为僚属的江总司令打个热烈的攀谈,怎奈言玉几声轻咳一出,怎不将他眉飞色舞的姿态打断,值得憨笑两声,挠了挠头,转而将另一桩事兴兴间道了起来,“......把他们的衣服都给扒了去......不过,说实在的,这伙人还真的是挺厉害的,幸亏今日出门时带的弟兄多些,要不然的话,估计被扒衣服的就是我们了,可不管怎么说,他们无故骂人总是不对,我扒了他们的官服也不为过吧......”
“你是说,你把遣唐使的衣服给......扒了?”
“啊......应该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