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吐......吐......
言玉正说得起劲,只见小飞忽然将眉头一锁,涨红了脸,对着满桌饭菜狂吐不止,桌上的十几个杯盘无一幸免。“啊!舒服多了!”吐罢又趴下睡去了。
二人连忙闪起了身,言玉看着小熙那略显失落的表情,只觉自己身体里有一股由内而外,发自内心深处的怒火终于在瞬间被激发了出来。
“没想到,我请小熙吃的第一顿饭竟然是剩饭,吃剩饭也就罢了,还被你给吐了上去,这我怎么能忍!”言玉心下怒不可遏,冲上去拍拍小飞的肩膀喊道:“小飞,请你抬起头来!”
“怎么了哥哥,让我再睡会......啊!”小飞一抬头,只觉两眼金星直冒,但挨这几拳,却似瞬间清醒不少。
三人在街道上一路狂奔,一个饿得不成人形却还要时不时地顾忌自己胸前伤口的男人,加上一个饿得花容失色却要故作坚强的女人,拉着一个半醉半醒鼻青脸肿的小子,这样的组合在街上狂奔暴走,却是瞬间吸睛无数。
“啊!医馆!”小熙突然停下步伐,又向后倒退了几步,盯看着路边那面不大的招牌,冲言玉喊了一声。“哥哥,这里有家医馆!”
三人推门而入,只觉里面的光线虽有些暗淡,却是堂屋很大,前堂后院十分通透,凉风习习,精神也瞬间为之一振。只见一张不大的四方桌摆在堂侧,桌旁坐着一位约莫五十来岁精神矍铄的老头,身前正立着一个玄衣少年。
“江寒,这道方子你又开错了!”老汉看着眼前的中药配方摆摆头,似显得有些生气。“中药的理论很深,你一定要静下心来,悉心研究,把你那些刀枪棍棒的都先放一放,别一天疯疯癫癫的,到处闯祸。你要是连这看病抓药的本事都学不好,四柱八卦就别想了!”
“孩儿知道了!”少年诺诺应了声,转眼间看见了几人,于是淡淡一笑,先开了口。“几位是......看病还是抓药?”
那少年剑眉星眼,着一身飘逸的玄衣,看起来十分洒脱,只是身体略瘦,显得弱不禁风,年纪应和小飞相仿。
“哦!我们是来看病的!”三人闻声迎了上去。
“谁是病人?”少年闻说一脸认真起来。
“是我!是我!你看!”言玉边说边解下了上衣,将胸前那道长长的泛着血色的伤痕露了出来。
“啊!”少年见状瞬间发出一声惊叹,又连忙转眼看着老头,一脸严肃道:“爹!又是一个中枪毒的!”
老汉闻声脸色一惊,迅速站起身来,目光炯炯地望一眼言玉和他胸前那道长长的口子,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忽将眉头一锁,摇了摇头,随即缓缓坐下,侧过了身去。
“走吧!走吧!”老汉叹口气道,似不愿再与面前的几人正视,但坚定的口吻中明显夹杂着几分惋惜的意味。
“为什么!”言玉见状匆匆问了一句。见那老汉默不作声,又连忙转眼看那玄衣少年,对方也轻叹口气,侧过了身去。
“你们什么意思,总要说出原因吧,我这明明就是一道小小的伤口,很难治吗?”言玉见他二人遮遮掩掩,并不明言,心下急了起来。
“你若是信我,就不必再看了!尽快回去准备后事吧!”老汉突然语气生硬的喊出一句,像是已十拿九稳般地给对方下了最后通牒,瞬间没了丝毫妥协。
几人闻声一惊,还没等言玉开口,小熙便冲上去急道。“为什么不用看了,他只是被长矛的矛尖擦伤了皮肤,拿些金疮药来便能治好,你这老头怎么胡说!”
“对啊!你这老头好会说话,我们来寻你看病,你却出口伤人,再要如此说,信不信我现在就砸了你的医馆!”小飞也一步三颠,晃晃悠悠地赶了上去,醉醺醺地大声嚷着,正要拿起桌上砚台砸那老头,却被言玉大喝一声止住了。
“怎么会?怎么会?我这才刚穿过来没两天啊,怎么又要死啊?不能这么玩儿我吧!我要死了,小熙她怎么办......还有小飞,这两个人傻傻的,非要让秦洛川他们给活剥了不可!再说,我和小熙才刚认识,难道又要分开!不行!不行!肯定会有办法的!”
言玉闻声心下纵然一颤,但脸上依旧显得毫无惧色,缓步上前道:“这位老先生,江公子,二位一眼便能看出病症,必是杏林高手,难道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可以医治我这道小小的伤口吗?还有,方才你们说的枪毒又是什么?”
老汉依旧默不作声,倒是江寒像似有所触动,回答道:“不瞒公子说,你中的毒是正是那涂抹在周兵武器上的毒药,此次周兵十万大军兵分三路攻我大唐,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但并不是因为我大唐军队羸弱不堪,而就是因为此毒才占了上风,这种毒现在根本无法医治,只要身体被轻轻划破,便别无他法,更别说像你这样长,这样深的伤口,说实在话,看你这伤口并不新鲜,你能活到现在已是奇迹,我们纵有神助,又如何治得了你!在你之前已有十几个散兵游勇来这里看过了,他们都......都活不过一日!”
江寒话音稍落,大堂内突然一片寂静,几人站在那一动不动。
“卧槽!这些周兵也太狠了!但我也不能就这么等死吧,不过古代的医疗条件确实令人担忧,要放到现在,什么这毒那毒的,打个破伤风外加两瓶头孢下去你看能治好不,不过现在说这些没啥卵用,他刚说的我能活到现在算是个奇迹,估计也是和从小抗生素打多了有关系吧,好了!好了!趁着体内这些残余的抗生素正在和枪毒做最后顽强抵抗的机会,不要耽误时间,赶紧换家医馆,他看不了未必别人也看不得,试试总归没错,老天爷把我派到这儿来,总不会是想看看现代人的体质条件能否抵御得了古代毒素这么简单吧,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言玉思缚停当,不再多说什么,依旧保持着不紧不慢的淡淡微笑,礼貌性地向二人微鞠一躬,又看一眼小熙和小飞,示意他们跟上,转身就要出门。
“且慢!”言玉刚迈出一步,却被江寒突然喊住了。
“我已经被你们判了死刑,公子还有什么话要说吗?”言玉闻声缓缓转过身来,看着眼神中还似犹存着一丝疑惑的江寒道。
谁想江寒看言玉脸上毫无惧色,也兴兴地一笑,可眉目间那股疑惑的氛围却似更加浓郁起来,并不肯将眼神从言玉身上轻易挪开。
“公子可否站正了身子,让我仔细看看你的面相!”江寒忽的来这么一句,不禁让现场的气氛略微活络了起来,小熙和小飞原已颓靡的精神也瞬间为之一振,就连那位侧身不再理会几人的老汉也缓缓转过了身来。
“呵呵!好啊!原来公子不仅会治病,还会看面相,没问题,我让你看!”言玉并不推脱,坦然间长身而立,毫无掩饰地将一副英俊面庞展露出来,那副容貌原本并不算拔尖,可经过两天一夜的折腾,却似莫名其妙地多出了几分的卓然风采,浅笑间愈显得清秀不俗,爽俊高雅,这倒让在场的几人忽的眼前一亮,也似像被他给勾住了。
小熙和小飞一个默默收住了眼泪,一个揉捏着蓬松的醉眼悄然凑了上去,看那少年一副洞若观火的炯炯目光直在言玉周身打量,但只觉今天的哥哥除了看起来比昨日更英俊了些外,也似并无什么大的变化。
“公子......果然一副好相貌!”江寒憋了半晌终于说出这么句话来,但这话又似说了和没说一样,这么明显的事情,大家谁都能看得出来。
“我知道!”言玉看着江寒淡淡一笑,见他随即转过了身去,不知是何用意,于是赶忙又问了句。“你说完了?”
“啊!说完了!”江寒闻声又转过身来,但这次的他眉眼间的诸多疑惑像已全部找到了应有的答案,显得十分松弛,也不再多说什么。
“好吧!”言玉心下一落。原本以为他能从面相上看出点什么来,不管治不治病,但至少说些什么命不当绝之类的让人宽心的话来总是没错,谁知他不明就里只说这么句话,瞬间把人就给打发了,这叫什么事。
“不过,这些算命的也最爱故弄玄虚,会不会是嫌我们没给银子,不愿再多说什么,哎呦!这么明显的套路我怎么没看出来!”
言玉左脚已跨出门槛,却又缩了回来,依旧转身来到少年面前,却凭空对小飞喊句话来。“小飞,拿银子来!”
一股有钱就是任性,霸气侧露的气场瞬间环绕在言玉周身,这也让江寒的眼前一亮,像是在重新审视着这位金主,但在言玉的眼里,江寒那不大的脸蛋上像是早已烙上了“银子!”两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