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台吉恨恨的望了望对面的巨炮——对面的炮兵已经开始往里面装填火药了。此外一个人力的提弹机也被推到了炮口前,400磅的炮弹已经太沉重了,不是人力能够搬得动的,而攻城炮的炮口又很高,要把这样的炮弹装进炮口,就必须使用滑轮组装置了。
黄台吉看了看,估计距离开炮还有一阵子时间,便放下望远镜道:“先生说的朕都知道了,不过这开炮还要一些时间,没有这么快的。你们都说郑氏的大炮天下无双,朕如今也正要抓紧时间再看看。等到他们要开炮了的时候,朕自然会回避的。”
说完这话,他便又举起望远镜,朝着对面望了过去,似乎是忘了洪承畴还跪在地上。旁边的阿济格等人自然也不会提醒黄台吉叫洪承畴起来,洪承畴便只好跪在那里了。
黄台吉又看了一会儿,看到对面的模范军摇动曲轴,利用滑轮组,将一枚巨大的生铁炮弹提升到炮口,然后两个士兵站在旁边的高台上,用顶弹杆将它推进了炮管里。
“他们要开炮了。”黄台吉放下手里的望远镜,用尽可能的平静的语气说,“我们先下去避一避吧。”说到这里,他眼光一扫,看到洪承畴还跪在地上,忙道:“先生怎么还跪在这里?怎么不起来?”然后又环视了一下其他人道:“你们也不提醒一下朕……先生还是快起来吧。”
一边说,黄台吉还一边做出了一副搀扶的样子。洪承畴赶紧爬了起来,感激地道:“多谢皇上,还请皇上速速移驾……”
一行人急匆匆的下了城墙,刚下到城墙后面,就听见对面传来了闷雷一样的炮声。紧接着便是一阵“呜呜”的呼啸声,就像是有人吹起了牛角号,接着随着一声巨响,整段城墙都猛烈的震动了一下,即使在城墙的背后都可以清楚地看到城墙震动的时候腾起的烟尘。紧接着又是一声炮响,然后是同样的呼啸声,接着便从他们左边传来了房屋垮塌的声音。
“快派人去看看这一炮打在哪里了。”黄台吉缓缓的道,他注意到阿济各还有豪格的脸色都变了。
一个白甲章京领命去了,黄台吉也不在这里等,只对身边的一个侍从道:“等他们回来,让他到议事厅回报。”便带着一行人往议事厅去了。
刚到议事厅,黄台吉突然听到外面又是一片喧哗,隐隐的似乎有人在喊:“飞起来了……”
“怎么回事?”黄台吉有些恼火,无故喧哗几乎是军中最为忌讳的事情了。
一个侍卫急匆匆的出去了,不一会儿他便满脸疑惑的走了进来,叩拜道:“皇上,对面的郑家军放出了一个能飞的怪东西……皇上你一出门就可以看到。”
……
“世子,这东西真的能飞起来?”顾绛望着升起老高的热气球,惊讶地对郑森这样说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郑森笑道,“《格物笔记》中记录过热气上升的试验,宁人兄难道没有看过?”
“是看过。”顾绛笑了笑,似乎略有点不好意思,“我也知道这东西从根本上来说,和孔明灯是一码事。只是一下子见到这么大的一个,还能带人飞,真是……”
说到这里,他自己摇了摇头,笑了起来道:“总说道存于天地之间,无论大小,其道无二。如今真的遇上了事情,却还是要诧异。原来格物之道,还有这样的用法。有了这东西,再配上千里镜,鞑子在城内的一举一动,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仗他们还怎么打?”
“怎么?宁人兄倒是同情起鞑子来了?”郑森故意笑道。
“哪里,鞑子死得越惨越好。用你的话来说,只有死了的鞑子,才是好鞑子。我辈圣人门徒,自然该努力的教鞑子做好人……”顾绛一本正经的说着,只是说到后面自己却有些撑不住了首先笑了起来。不过他立刻又端正脸色道:“建胬本是丧家之犬,蒙我大明大恩,许之归附养育,却不思回报,反而狼子野心,侵害我华夏百姓!这辽东大地,原本都是我华夏之地,到处都有我华夏子民,如今都被这些豺狼屠戮殆尽。若是不给他们一个报应,岂不是让人以为这世上没有湛湛青天了!”
“说得好!”郑森大声道,“如今我们便是要代天行罚,给他们一个报应。”
这时候,从热气球上抛下来了一个小包,一个传令兵捡了起来,将它递给了郑森。郑森打开小包,里面是一幅用炭笔画出来的清军堡垒的简图,上面还标注着刚才两炮击中的位置。
“一炮击中了城墙,在城墙上打出了一个四尺左右的坑,深度未知……还有一炮越过城墙,命中了一座房屋,整座房屋都垮了,造成的伤亡不明……总的来说,还算不错。”郑森看了看手中的纸张,点点头道。
“城中建筑多为木质结构……世子,看来我们的那个使用纵火弹的计划应该能行。”顾绛道。
“不忙,先完成全部的试射,把射表弄好再说,反正城堡又不会跑。不过也不能太指望纵火弹,毕竟,鞑子不止被我们烧过一次了,不会完全没有准备的。”郑森笑道。
……
“皇上,那没什么稀奇的,就是一个大号的孔明灯罢了。可以和诸军说明,让他们不得惊扰。”洪承畴道。
黄台吉点点头,对身边的人道:“洪先生说的,你们都听见了?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也不是什么神仙鬼怪的。再有敢胡乱喧哗,敢胡说八道的,定斩不饶!”他身边的人轰然回应,然后纷纷去了。
黄台吉却又皱起了眉头道:“洪先生,我们进去细说。”
黄台吉和几个重要将领,还有洪承畴进了屋子,各自坐定,黄台吉道:“刚刚得报,敌军的两炮,一炮击中城墙,击碎了城墙外面的贴砖,在上面打出了一个四尺多宽,差不多六尺深的大坑。还有一炮打进了城里,打中了一处马厩,整个马厩都倒了,死了六个马夫,二十多匹马,还有三十多匹马受伤了。如今敌军就在那里,用这炮不停的打来,我们就等在这里挨打却也不是办法,不知道大家有什么想法?”
话音刚落,就听见那边隐隐的又传来了一声炮响,接着空中便又是一阵呜呜的呼啸声,这呼啸声越来越近,最后变成了一声震响,整个的议事厅都晃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