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那边又出了什么事情?”桑托斯忍不住想道。桑托斯带着那些人又等了一会儿,然后他决定不再等下去了,而是直接往村庄那边去,去看看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走了大半个小时——桑托斯他们的部族和西班牙人走得比较近,他的主人就是个受了洗礼的天主教徒,所以,在计时上,他们已经习惯用欧洲的单位了——桑托斯带着那些土著接近了村子。桑托斯挥了挥手,让土著们停了下来。贸然的接近华人占据的村庄,即使那原本是他们的村庄,那也是非常危险的。
土著们蹲下了身子,小心翼翼的将自己藏在树木的阴影里,远远的眺望着一片水田中的村庄。村子的大门开着,只是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不要说人,甚至连狗叫声都没有,整个村庄安静得像一个大坟墓。桑托斯的心脏砰砰的跳了起来,他有了一个猜想,只是桑托斯还是不敢更靠近,他们只是在那里默默地等着,从中午等到了黄昏,村子里面还是毫无动静,也没有升起做晚饭的炊烟。
“你们几个,悄悄地过去看看。悄悄地进村,不要打枪。”桑托斯对跟在他后面的几个土著说。这时候太阳已经落下去了,周围已经是一片昏暗。
几个土著拿着火枪和弯刀,小心翼翼的靠近了村庄的大门,大门没有关山,只是里面一片漆黑,就像是一张张开的大口。
桑托斯看着几个土著小心翼翼的摸了进去,过了好一阵子,村子里还是没有什么动静,桑托斯继续等着,又等了一阵子,才看到那几个土著从村子里出来。
“怎么回事?”桑托斯压低了声音问道。
“里面,里面,没人!”一个土著喘着气说道。
……
村庄里面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了,那些中国人抛弃了这些村庄,撤退了,桑托斯他们收回了自己的村庄。这种状况桑托斯不止一次的梦到过,以至于当这变成了事实的时候,他又有些害怕这是不是又是一个梦。只是他不敢伸手掐自己大腿什么的,因为在以前的梦里,只要他一怀疑这是不是一个梦,一伸手掐大腿,那个难得的美梦就会在一瞬间破碎掉。
不过桑托斯很快就确定了,这不是梦。虽然他并没有掐自己的大腿,但是他的肚子却饿了起来。即使是在梦里,这样的饥饿足以让他醒过来了。
中国人撤走了,桑托斯又回到了自己的村子里,在他看来,一切的坏事都过去了,他和他的那些其他的族人都能重新过上安稳日子了。然而事实却并不是这样的。一开始是他的主人鲁伊斯因为受到成功地夺回了村庄的鼓舞,下令继续向其他的被攻占的村庄发起反击。桑托斯自然也要参加这样的作战,然而中国人主动的放弃了这几个村庄之后,能用于机动的兵力大大的增加了,所以他们的反击自然是踢了铁板,一家伙,仅仅是桑托斯手下,就损失了好几十人。
紧接着桑托斯又发现了一个新的麻烦,那就是中国人虽然放弃了这个村子,但并不等于他们不来了。在经过了对这些村庄的这一段时间的占领之后,中国人对于这一带的地形,几乎和桑托斯一样的熟悉。而进行了收缩之后,他们原本人手不足的问题也不再存在。整体上的机动能力大大的加强了。所以他们如今又可以不断地向着他们周边的土著村庄发起攻击了。
而且,这些中国人如今对他们的村庄的攻击方式和以前也截然不同了。以前中国人的攻击都是以占领村庄为目的的,为此,他们前来的时候,总是带着很多的人,拖着大炮。这样一来,他们的速度自然不会太快,如果觉得无法抵挡,土著们至少来得及把女人和孩子送走。
但是现在情况却发生了变化,那些中国人向土著们发起攻击的时候,他们的目标不再是夺取土地了,而是掠夺人口。这使得他们不再需要动用大队人马,不需要拖着大炮,他们只用骑着马来,甚至是小分队偷偷来,得手之后,再放信号让骑兵接应就行了。这样一来中国人自然更有机会抓到更多的土著。
不过聪明的桑托斯还是很快就想出了办法。他让人在村子里竖起了很高的瞭望台,只要瞭望台一发现有人接近,就立刻在瞭望塔上竖起一面红旗。这个办法有效倒是很有效,但它带来了另一个问题,就是频繁的虚警。他们的村庄和中国人依旧控制着的村庄距离其实不算太远,尤其是距离道路并不远,所以很多时候,中国人的正常的活动也会引起瞭望哨的恐慌。
频繁地虚警,带来了不少的后果。其中之一就是生产的困难。种田种到一半,突然瞭望哨树红旗了,大家赶紧跑,跑了之后,过了好久,小心翼翼的摸回来一看,中国人压根没来过。结果,整整一天,田地也没照顾,啥事都没干成,全在乱跑了。一次两次还好,三天两头这样,还种不种庄稼了?结果自然是发出警报的瞭望员被大家指责。频繁的虚警带来的第二个结果就是警惕性的下降,同时,为了避免因为发出虚警而被大家骂,瞭望员也越来越不敢发出警报,甚至有时候看到人了,也不敢轻易发出警报,结果自然是中国人杀过来了,他们却没能及时发出警报,然后,不少跑得慢的人就被抓走了。到后来,作为村长的桑托斯只好自己亲自负责发警报了。然而,即使如此,虚警或者警报迟钝的问题依旧存在。
那天早上,桑托斯和以前一样待在瞭望塔下面——他有点恐高的毛病,一般来说,自己是不会上塔去的。这时候,上面的那个瞭望员突然喊了起来:“村长,有人,有人过来了。”
桑托斯吃了一惊,他忍着恐高,抓着梯子,颤颤的爬了上去。上面的那个瞭望哨扶住了他。
瞭望塔是用木头搭的,为了能让视线越过周围的树林,瞭望塔被搭得很高,风一吹,还有点摇晃。
“在哪里?”桑托斯抖抖的问道。他一手紧紧地抓着那个瞭望员的胳膊,另一只手则死死的抓住了瞭望台上的一段栏杆,因为非常用力,指甲盖都白了。“那边,村长,你看,在那边。”瞭望哨一手扶着桑托斯,一手指向远方。
桑托斯朝着那边望去,那边不是中国人的村庄的方向,也没有大路,只有一条人和动物们共同踩出来的林间小路。小路弯弯曲曲的,很多地方都被雨林茂密的树冠遮住了,即使居高临下,也看不到什么。所以此时那边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你看到了些什么?”桑托斯问道。
“有刚才不少人刚才在路上走。现在他们走到树底下去了。”瞭望哨回答说。
“是中国人吗?”桑托斯又问。
“看不清,看衣服不像。要举旗子吗?”瞭望哨又问道。
“先不要急。”桑托斯摇了摇头。
这时候,瞭望哨那些人从树底下走出来了,那条小路有一点要经过一片没什么乔木的坡地,于是这些人就都显露出来了。桑托斯没有望远镜这样的高级东西,他只能靠着自己的视力看。他注意到这些人好像没有几个人有火枪,而且大部分的人都赤裸着上身,那种黑黝黝的皮肤和华人也截然不同。
“应该是我们自己人。不用紧张。”桑托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