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轩逸和二哥多年不见原本应该促膝长谈,可是他们却处于不同阵营,在本质上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虽然现在处于合作期共同抗日,可是毕竟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党派之下,所以说话也就没有那么无所顾忌,两个人只谈家常,尽量避免提及让彼此感觉敏感的话题,可有些时候又在所难免,被问到了只能不说,所以经常出现两人正聊的热火朝天的时候的突然冷场,虽然本是在家兄弟也无所谓尴尬与否,可是这种隔阂却是根本无法避免的,司轩逸突然发现不管是二哥还是自己都长大了,都有了各自的主张和观点,以及各自的立场,他们不可能再像小时候一样说什么都可以,有些玩笑是不能开的。
他们谁都清楚彼此虽然是兄弟,可有些事情是不可避免,政治观点和主张不同早晚都会发生一些碰撞,但万幸的是两个人还是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毕竟这里是家里,不是战场也不是谈判桌,首先他们是兄弟,其次才是不同派别的代表。
“老三……我知道……正如你也清楚我是干什么的一样,不管我们站在什么样的阵营之中,至少现在我们做的事情是相同的,抗日救国守土杀敌是每个中国人应尽的本分,万幸的是目前我们仍然处在统一战线只下,对于你那边的事我不过问,只是希望我们不要有同胞相残的那一天,虽然政治主张不同,但我们不去评论彼此的对与错,让时间去证明是非曲直吧。”二哥的这话说的非常的客观公正,司轩逸自然无话可说,他略作思量之后才开口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兄弟彼此珍重吧,我希望你能常回家,我也一样,虽然我们都很忙,但是只有在这个家里我们才是兄弟,有些话我不能多说,你离家年头走多,别忘了家里还有双亲和兄长,我们仍然是一家人,期待下次再和二哥相见。”
这次谈话虽然称不上有多愉快,但至少让司轩逸心里踏实了不少,毕竟杳无音信无兄弟终于回来了,不提他在为什么人效力至少他现在活的不错,而且是在做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情,在抗战这个大前提之下他们兄弟之间还没产生什么矛盾,这真是万幸。
当天下午大哥找到司轩逸跟他商量把樵夫和赵成功送到乡下的村子里调养,一个原因是奉天城里的鬼子太多,这里并不安全,另一个是不想让老二觉得家里更多偏袒与他,毕竟是兄弟,那就要一碗水端平,对此司轩逸心里确实有些异样,但仔细想了也能理解,大哥有大哥的难处,也不能把风险带到家里来,所以也就同意了,还特意把方远山留下照顾两个人,两人行动不便身边儿中的有一个人次伺候,他还给大哥留下了一百大洋,虽然家里不缺这点钱,但这毕竟是给公家办事,不能让家里话费这钱,他也不管大哥收不收,扔桌上就走。
在和二哥彻夜长谈之后司轩逸带着剩下的几个人踏上了返程之路,从北方回到重庆并不容易,这一路上都是日战区,小鬼的盘查很严,尽管有军统的地下站的帮助,可还是没那么容易,几个人只能不停的变化路线,改变身份伪装,抓紧时间赶路,尽管这样,一路上也并不好走,他们还乔装打扮伪军和特务,总之在不同的地界变换不同的身份,虽然不是很顺利,但基本上都不是什么大问题,这一天他们到了山西地界,当地军统地下站立即做出安排,毕竟他们是毛主任身边的人,选了个最稳妥的落脚点给他们休息,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非常意外的遇上了临时检查,一般情况下这些地方都是军统精心选择的,应该不在检查范围之列,就算是有什么临时发生的变故当地的军统应该早有安排,如果遇上这种毫无征兆的检查说明这里已经不安全了,甚至有暴露的可能,日军和伪军是从几个方向包围的这附近的街区,所以他们根本没地方跑,再加上没有接到当地军统的通知,他们也没能及时脱离,毕竟在他们印象里这应该是被当地军统地下站称为最安全的地方……
“真过来了,看来我们这个地方是躲不掉了。”李思明从窗户看着正向这边过来的伪军说。
“看看他们要干嘛再说,看这架势好像不是奔着我们来的。”司轩逸也顺着窗户放下望了望,比较沉稳的说道,“这一带住的人非富即贵,他们不敢瞎折腾,除非有目的的搜查做的,准备好家伙,如果他是奔着我们来的那就没什么客气的直接杀出去,但也不要轻举妄动,别自己吓唬自己,先看看,随时准备下地道躲避。”
叶枫笑了笑说:“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都是刚出道没见过市面的新人,你可别忘了我们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
他是几个人里年纪最小的,说出这番话来多少显得有些滑稽,不过也确实如此,就算是他也是经过数次凶险战斗考验活下来精英了。
“这事儿有点儿蹊跷,我们还是小心点儿好。”林峰相对来说是比较沉稳的,在整支队伍里他和李思明是最能沉得住气的,而他却比李思明还不爱说话。
“反正这一代已经被包围了,急也没用,静观其变吧。”司轩逸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瞎折腾,太鲁莽了反倒是让那些敌人察觉他们有问题。
表面上看起来这些鬼子和伪军是在挨门挨户地搜查,可实质上一些大户人家他们根本就不敢打扰,这一区住的很多人都是日伪的高层,所以这条街基本上一直都处于守卫森严状态,军统能在这儿搞的房子确实非同一般,原本以为呆在狼窝里给鬼子们来个灯下黑能相对安全一些,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为了保险司轩逸让大家先下地道藏身,鬼子和伪军是直接砸破大门冲进来的,几十号敌人根本手脚麻利的开始内外搜索起来,司轩逸他们躲在地洞里提着枪听着外面的动静,随时准备拼命,这个第地道只是一个临时藏身之处,能通到隔壁的院子,但现在那边也都是鬼子,他们经被困在这儿了,至于能否躲过去就只能听天由命了,毕竟鬼子是有针对性的冲进他们这个院子,他们甚至怀疑是不是走漏了消息,这些敌人就是奔着他们来的,这不免让他们多少有点紧张。
听着上面乒乒乓乓的乱想就知道那些鬼子和伪军的搜查有多暴力,估计是把能砸的都砸了,虽然还没找到他们,但一群东洋人在中国人的地盘上为非作歹,无法无天,他们心里确实不舒服。
“这些孙子……”叶枫低声骂道。
“稳住。”司轩逸坐在地洞里打着哈欠,既然小鬼子还没查到他们这儿,那就说明这些小鬼子还不知道这有个地洞,到底是鬼子嗅到了什么一样的气氛还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如此准确的找到了他们落脚的地方,还是因为其他事请波及到了这里?阴错阳差的闯进了他们藏身的这个地方?
有几次小鬼子和伪军都到了他们洞口,还有一次在摔东西的时候就砸在了伪装的入口上,确实把他们吓了一跳,几次暗地里端枪对准入口,随时准备拼命,但最后都化险为夷,他们还听到了两个伪军在外面聊天儿的声音,这两个家伙在咒骂这里的主人太寒酸,家里没什么油水,折腾了这么半天才抠出几个大洋,还不够兄弟们去喝顿酒,还抱怨小日本儿太抠,光知道使唤他们不知道该奖励,鞋底儿都磨薄了连顿饭都不管。
另一个就劝他知足吧,这次出来只是搜查,不是去拼命,还有点油水儿已经算是美差了,要和以往一样出去清剿扫荡,还指不定能不能有命回来。
两个伪军就这么在外边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听声音就在他们入口的位置,这倒也说明了这两个家伙并没有怀疑这有问题,只是在外边休息,从聊天儿的内容上他们得知原来是这家的主人出了问题,这他们奇怪的就是这主人到底是谁,军统是用什么人的名义租下了这个宅子,为什么出了问题他们不知道反而是鬼子和伪军先来了,究竟是事发太过突然还是当地军统地下站的人过于懈怠才导致他们被困在这儿,如果是后者,那这里军统的负责人已经有了失职之罪,完全可以把他的职位一撸到底,如果情况在严重点直接毙了都不为过。
就在这是外面一阵骚乱,听声音似乎是另外一个院子里发现了什么情况,这批人要马上赶过去,很快外面就没了动静,几个人躲在地道里也没敢动,过了没多久外面有人敲了敲洞口叫他们出去,听声音是军统的当地的负责人。
出去之后就发现那家伙脸色紧张,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事发突然根本就来不及采取措施,原来是这栋房子的原主人在当地很有影响力,虽然算不上呼风唤雨,但也有一定的号召力,日本人也不敢拿他怎么样,反倒是威逼利诱他加入了当地的伪政权,可是就在今天上午,这个人突然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被日本人抓了起来,说他通共,所以才有了这次的大搜查。
“你们怎么可以用这种人的房子?”司轩逸脸色不怎么好看。
“这种人才安全,我们只是租下,但并没有启用,所以并没有引起怀疑,真没想到刚用了这一次就遇到这种事儿,万幸没出什么大事,至少在一段时间内这里会成为无主的孤院,不过这地方我们也不打算再用了,我现在在你们转移。”负责人说着就拿出了几套衣服,伪军的衣服。
“现在出去安全吗?”李思明问。
“放心吧,关系我都已经打通了。”来人说,“当地的一些有眼界的人士已经看出小鬼子快完蛋了,所以暗地里和我们都通了气,开始为我们做事情,他们在准备后路。”
“这些两面派墙头草最该杀。”司轩逸低声骂道,“鬼子来的时候当汉奸,吃香喝辣鱼肉百姓欺压乡里,现在小鬼子快完蛋了他们又改头换面准备后路。”
“都是为了混口饭吃,虽然这些人活得没什么骨气,但至少在这阶段我们还不能动他们,如果真是身不由己地被日本人利用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也就罢了,毕竟很多人都有苦衷,一家老小都在这,可有一些窝囊废怕死鬼主动当汉奸,帮着日本人欺压老百姓的,我们也不能睁一眼闭一眼的放过他们。”
这话说起来似乎是非常的有道理,可后来随着事情的发展完全变了样,倒不是没有追究那些真正汉奸的罪责,而是很多人凭借自己手中的权势打着抓汉奸的名义大发横财,许多汉奸也抓住这个机会大肆行贿洗白,摇身一变成了卧底日占区为党国效命舍生忘死的英雄,实在是可笑之极,有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没法分个是非曲直,颠倒黑白的事情太多了,尤其在这原本就没有是非黑白的世道,利欲熏心,金钱至上,为虎作伥的人大有人在,他们利用手里的金钱购买权利,得到权利之后又大肆笼财,不管为谁卖命,只要有有利可图他们就不在乎,他们只在乎谁是当权者,能否跟这些当权者挂上关系,至于当权者是个什么货色他们从来都不在乎,是人是鬼跟他们都没关系的,只要他们觉得自己活的舒服,活得自在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不管是被人唾弃咒骂还是戳脊梁骨都没关系,反正他们在乎的只是关注权钱和享受,从来不在乎自己的身份是不是汉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