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华他们低着头,办作家丁仆人模样,就是跟在轿子后面,向着城门走去。
此时天色已经是黑了,当万华他们走到城门的时候,只见城门已经是关闭,不但如此,城门口还有六七十个官军在那里负责把守,这倒是稀奇。
要知道一般城门落锁后,城门口也就是十几个值班的守卫在那里蹲着,不知为何,今天却是多了这么多!
刘宝庆的轿子到了城门口,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就是对把守城门的人说道:“我家老爷乃是府衙同知大人,今夜有事,要出城一趟,你们快些开门。”
把守城门的是今天刘胜带进来的一个手下,总旗的官衔,见来的是个大官,也不敢造次,就是上前对那管家说道:“好叫这位管家老爷知晓,今晚我们乃是奉了上峰命令,来此把守城门,没有上峰的命令,任何人不能出城。”
“放肆!”
那总旗话音一落,刘宝庆就是在轿子里面一声大喝,吓得那总旗就是脖子一缩!
“本官乃是堂堂一府同知,正五品高官,受朝廷封点器重,今日却是出不得朝廷治下城池,这是何道理?”
“大,,,大,,,大人莫怪,小的也是奉命行事啊!”
“本官不管你奉谁的命令,立即给本官开城,耽误的本官大事,有你好看!”
刘宝庆话音一落,他那管家上去就是一个巴掌,狠狠的打在了那总旗的脸上,嘴里骂道:“你这卑贱的武夫丘八,竟敢惹怒我家老爷,还不快开门!”
那总旗被刘宝庆喝骂,又是被那管家殴打,不但是没有半分的反抗表现,反而是吓得六神无主,在那里哆哆嗦嗦的,不知如何是好。
轿子后面的万华见此,心里也是悲凉,大明文贵武贱,竟至如斯地步,这也就难怪官军战力不堪了。
边关重镇的官兵尚且如此,那些远离边疆的内部小城,他们那些卫所兵的待遇和地位,那就更加是可想而知了。
天启年间就有这么个事,说是在一个小县城里,一日,当地的卫所指挥使办喜事,给那知县送了请帖,邀请他来喝喜酒。
那知县不知为何,没来,也没派人知会一声,指挥使一时走不开,于是就派了一个手下千户来亲自接那知县。
千户到了知县那里,见知县在池塘边钓鱼,千户心里一喜,看来知县老爷也没什么事,这回可以顺利完成指挥使交代的任务了。
谁知千户好说歹说,那知县就是不去,在千户劝说知县赴宴的过程中,一不小心,脚碰到了地上的鱼篓子,把鱼篓子给打翻了。
知县见此,大怒,当即命人把那千户脱了裤子,光着屁股打了几十板子,最后那千户是被人抬着回去了!
知县,正七品的文官,千户,正五品的武官,就为这么个事,七品文官打五品武官的板子,还是光着屁股打,打的还这么的理直气壮,这得是有多荒唐!
军队,那是守护国家太平安宁的重器!军人,那是背负国家万年重担的基石!
如果他们没有得到应有的待遇和地位,你还能指望他们把国家和人民放在什么重要的位置上吗?
为什么明朝末年的官军,特别是那些卫所兵,战斗力那么不堪,难道责任全在他们身上吗?是他们心里没有国家和人民吗?
这样的地位和待遇,你让他们心里怎么去装得下国家和人民!
“哎,不破不立,大明烂到根上了!”
万华在心里一阵感慨,就是再一次的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文官固然重要,可是武将的地位也是不容小视,以后自己的治下,不论何时,这样文贵武贱的事情,无论如何不能发生!
就在万华心生感慨的时候,只听得一个声音传来。
“原来是刘大人的大驾啊,刘大人您可是贵人肚量,和一个小兵头子置什么气!”
众人寻声看去,却是守备将军刘胜来了。
那总旗见刘胜来了,仿佛是见到救星一般,赶紧去跑过去,就是要述说事情经过。
刘胜却是摆摆手,示意自己知晓,而后便是让他站到一边。
这时候,刘宝庆也是下了轿子,便是对刘胜说道:“原来是刘将军,失礼失礼。”
刘宝庆话说的虽然是客气,拱手的动作也是做了,可是那分明就是敷衍一般,给人一幅高高在上的模样。
刘胜见怪不怪,这些个文官老爷一向就是鼻孔朝天,他早已经是习惯了。
刘胜抱拳还礼,口道:“还请刘大人莫怪,今日末将也是因为知府大人的差遣,要末将守好这城门,这才是在这里打盹熬夜,还请刘大人莫要为难末将!”
刘宝庆见刘胜似乎没有开门的意思,心里不禁也是有了火气,一个粗鄙武夫,竟然如此不识好歹。
不过刘宝庆毕竟是在偷偷护送万华他们出城,见不得光,这心里难免也是有点发虚,所以他纵然是有火气,可也是不敢发作出来!
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刘宝庆就是对刘胜说道:“实不相瞒,家慈今日突然抱恙,大夫开了一个方子,不想药房却是缺了几味药材,
不得已之下,本官这才是带着家丁连夜出城,期望去好生寻找,还请将军可以行个方便,日后本官定有重谢!”
“缺了几味药!”
刘胜嘴里喃喃说着,不禁就是走上几步,打量了一番轿子后面跟着的家丁仆人。
见这些家丁个个身材魁梧,虽然他们都是弓着身子,极力的隐藏,可是那身形摆在那里,哪里还能逃过刘胜的眼睛。
刘胜在他们身上一扫,就是知道这些人不可能是刘宝庆的家丁!
好奇之下,刘胜不禁就是接过边上亲兵的火把,而后走上前几步,仔细打量了起来。
在火把的照耀下,又是刻意去看,万华,王五,王六他们哪里还能逃的过刘胜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