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昌荣微微一笑,说道:“有些事情是说不明白,也听不明白的,非要自己经历了,那才会体会到,叔父我也是无数次的鬼门关前走过,才悟出了一些皮毛而已,以后的路还是要靠你自己走啊”
“侄儿明白,侄儿明白。”李高有说道。
过了许久,马车到了一座宽大气派的府邸停下,府邸上面赫然写着“艾府”两个大字,不错,这就是县衙捕头赵显根的舅舅艾诏家,原来艾诏便是李昌荣的东家
这也是可以理解,艾诏作为读书人,一向是自持身份,商人地位低下,一贯就是被文人看不起,几千年下来,商人被他们骂的是没一个好东西,一身的铜臭,文人都是耻于与商人为伍
这艾诏当然也是要脸,自然也是做出一副清高的样子,视钱财如粪土,一向是不屑搭理那些商人。
可是说是这样说,商人毕竟是赚钱啊钱又是个好东西,金山银海的几人不爱这些文人一边骂着商人,一边在心里面又是羡慕他们,怎么办呢这可难不倒这些天之骄子,自己躲在幕后不就完了嘛,又不露面???br />
所以你会看到但凡是大商人,他们身后都会站着有功名,有官身的人在给他们撑腰,要不然,再大的商人也是权贵眼里的一头肥猪,想什么时候杀,那就什么时候杀,一句话的事。
李昌荣和李高有两人随着艾诏府里的下人进了府,很快,艾诏就是在自己的书房见了他们两人。
这时的艾诏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脸色如常,不喜不怒的样子。
“敢问东家让小的过来可是有事”李昌荣轻声问道。
艾诏这时微微睁开眼睛,看着李昌荣,而后说道:“管家验看账目,发现账目上有十余笔支出注的是礼金,这是怎么回事礼金还不少,送出去了六十两之多,时间都是这两三个月,这是为何”
李昌荣说道:“回东主的话,这都是老鬼帮虎爷操办喜事,东主的当铺就在老鬼帮的地盘上,所以就跟着随了份子。”
艾诏一听,不由得是怒气上头,什么时候他们这些流氓无赖敢刮地皮刮到自己身上来了
艾诏说道:“我艾诏的铺面还需随份子钱他一个江湖痞子算得什么还竟然无所顾忌的刮了十几次,真当我好欺不成那痞子可是那个叫做万华的乡野莽夫”
一边的李高有已经是有些吓得喉咙发干,还好这里没他说话的分,李昌荣带他来也是见见世面,练练胆子而已。
李昌荣脸色有些害怕的说道:“回东家话,正是那人,此人为人颇为难以捉摸,曾经一言不合便是杀了以前的老鬼帮大当家蔡爷,小的也是不敢得罪,所以就是跟着随礼了,还望东主莫怪,东主莫怪。”
艾诏“哼”了一声,而后说道:“此事与你无关,一个乡野匹夫一时走运,竟是忘了自己的身份,真当我米脂无人”
说完,艾诏就是脸色一缓,又是问道:“这都是小事,还有那两次珠宝的账目,怎的都是同样货色,同样银子,还是一天之内收的,整整四千四百两银子,如此之多,是哪个卖与的,你可识得”
李昌荣从衣袖里掏出一块小方巾在额头上擦了擦,紧张的说道:“回东家话,这卖珠宝之人便是这虎爷,那日他将珠宝分两次卖与小的,小的见可获利不菲,便是收了下来。”
艾诏一听,顿时是眉头一皱,问道:“那匹夫为何要分两次卖与,那日是何缘由”
李昌荣于是慢慢的将那日万华卖珠宝的事情讲述了一遍,当然,李昌荣将后来加两百两银子的事情不提,直接就是说看在珠宝品相尚好,又是极多,于是开价两千两百两银子。
艾诏是越听越气愤,最后是猛地在桌案上一拍,只听“啪”的一声,再看艾诏,已经是气的没了往日的风度。
艾诏怒道:“气煞我也,气煞我也,他一个不知匹夫竟然是这般诓骗于我,若是直接都拿出来,又岂会让他这匹夫卖得这般价钱,真是岂有此理”
艾诏气的是不停的在书房内来回渡步,骂道:“如此匹夫,我又怎能容他现在又是听闻他包下了周围四五个村子的田亩,这是要挖我乡绅人家的命根子啊若是他人有样学样,我等乡绅人家还活不活了”
这也是难怪艾诏发如此大的火气,大明的县衙,他人手只有这么多,每年到了征收皇粮的时候就显得不够用了,于是县衙都会委托各地的乡绅代为征收,这就给了乡绅人家上下其手的机会。
老百姓又不懂什么,这皇粮交多少,怎样交,那都是乡绅们一张嘴,别看他们平时面目和蔼可亲,一幅忧国忧民的模样,一旦到了涉及他们利益的时候,那是不管那么多的,能用上的关系全用上,也不管代价多大,那是一定要把对方踩死的
现在万华就是干着这样的事情,虽然万华包下的田地不归艾诏代为征收,可是一旦别人有样学样,那就是大事了,那就是会触及自己的利益,所谓天下乡绅是一家,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艾诏是气的半天没消下火去,最后艾诏狠狠的说道:“我倒是要看那匹夫还能猖狂几时待到皇粮征收之时,我便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一个乡野村夫,忘了自己的身份”
李昌荣在旁边是吓得半天不敢说话,李高有见叔父都是如此,更加是吓得脚打哆嗦,冷汗直流。
最后,艾诏见李昌荣他们两人这般模样,也是懒得再跟他们废话,挥手说道:“好了,你们回去吧。”
“是,东家。”李昌荣如蒙大赦,赶紧是弓着身子出去了。
李高有也是紧跟在他身后出去,一步不敢多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