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爷虽然看起来有点疯疯癫癫,但是能吃能睡能跳能笑,做起事来更是毫不含糊,精明得很。
很快,人们就将会认识到,微笑的驸马,最可怕。
世间多有痴儿女,因笑还颦又生隙。快乐的人一直快乐,悲伤的人永远悲伤,似乎一切皆是命中注定。驸马爷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没心没肝的保持微笑。别人,则不能。
洛水河畔,轻风徐来,暖日融融。正是四月初夏,桃李迎风的美丽时节。红花绿叶,柳丝飞絮,入眼一片娇红碧绿。
水面上波澜不兴,一平如镜。朝阳照射下,水面镀上了一层金黄,处子般温婉的落水,宛若一首宁静的诗,一幅清新的画。河里三三两两漂浮着几只小船,使得这幅美丽的水墨画显得更加的生动,真实。
河畔,花解语一身红妆,整个人看起来犹如一团灼热的火,热情而又奔放。秀发高高的馆起,发根系着一截朱红色的缨络,发髻簪着镶金缀玉的五色珠花。俏脸上泪痕未干,香肩微微轻颤,眼中泪光盈盈,正扑在一个虬髯大汉的怀中,难舍难分。
如果驸马爷看到这幅场景的话,一定会恍然大悟,这两个人,岂不就是花榭上一身杀气的虬髯护院,和他身边的那个“人妖”管家了?
“好了,解语,都老夫老妻了,你看你,还这样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独孤阐拍了拍花姑娘的香肩,耐心的安慰着。这个花解语,都快三十的人了,平日里倒是精明无比,可一到自己面前,就完全恢复了小儿女情状,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不哭,你叫人家如何能够不哭?好不容易发现师姐的下落,却又失去了线索。你倒好,不管不顾的,偏偏要在这个时候离开洛城。我问你,你心里何曾在意过我们母女?”
“解语,我又何尝不想留下来,和你一起寻找女儿的下落。可是你也知道,我身为日月教的一教之主,天下为重。又怎能因为一己之私,置天下苍生于不顾?”
“天下苍生?呵呵,独孤阐,你果然已经走火入魔。”
听了独孤阐的话,花姑娘一把推开他,冷笑着说道:“就凭你们日月教,就凭你独孤阐,还妄想拯救天下苍生?难道不觉得可笑吗!你可知道,你们日月教在百姓的眼中,只不过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祖龙遗训中说到,凡我族类,其心必一。你们日月教倒好,每当国家危难之时,必揭竿而起,趁火打劫。此等行径,与叛徒何异?若是你再这样冥顽不灵,早晚有一天会被立像跪于罪人碑前——”
“住口!”
花解语的话,彻底的激怒了独孤阐。只听他暴喝一声,打断了花姑娘的控诉。魁梧的身躯明显的颤抖着,显然正在费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
沉默良久,独孤阐紧绷的身体颓然放松,叹息着说道:“好了解语,时候不早了,弟兄们都在等着,我真要走了。”
“走走走,走了就别回来。整天想着什么狗屁的争霸天下,在你心里又何尝想过我们母女?”
花姑娘这时候也是彻底的被激怒了,瞬间恢复了自己泼辣的本性,左手叉腰,右手指着虬髯客的鼻子,像只狂怒的羚羊:“十五年前,为了你的狗屁大业,我花解语昧着良心,暗算自己亲如姐妹的师姐,谋夺了天魅宗宗主的位置,为的是辅助你完成那什么狗屁的大业。
三年后,又是为了你的大业,我们唯一的女儿被师姐掳走,你却不闻不问,一心扑在那狗屁的大业上面。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师姐的下落,又是为了你的大业,你要弃我们母女于不顾,去那无边沙漠上进行你的大业。我问你,这么多年来,大业可曾有成?
如今天下一统,狗皇帝还算英明,晓得爱护百姓。百姓们好不容易安稳了几年,你又要挑起争端。到时候兵连祸结,不知道又要有多少家庭妻离子散。独孤阐,你摸摸自己的胸口看看,看看是否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对得起我们母子,对得起大唐千千万万的百姓?”
“够了!”
“好了,别再说了。我虽然对不起你们母女,但却并不愧疚,更没有对不起天下百姓。朝廷昏庸无度,横征暴敛,无数百姓鬻儿卖女,无以为生。我日月教上应天意,下顺百姓,为的是驱除暴政,拯救万民于水火。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五年前,我日月教义军一举攻破京城龙安,擒杀了暴君唐帝,天下为之欢呼。不料唐泰安这个小人,竟然趁我军立足未稳,兵疲将乏之际,偷袭得手,救出了太后李氏。随后挟太后以令诸侯,最终窃得天下。
登基后,虽然唐泰安推出了一系列仁政,但那只是朝廷收买人心的卑鄙伎俩而已。待局势稳定,定将恢复暴政,到时候又是民不聊生的境地。我独孤阐身为日月教主,以日为天,以月为母,以天下苍生为兄弟。为救兄弟于水火,死不足惜。又怎会因为儿女私情,一家之累,而置天下苍生于不顾?”
“你——”
“好了,解语。你应该知道,争霸是一条不归路,踏上了就无法回头。纵使我想放弃,身后这些跟着我卖命的兄弟也不会答应。与其隐姓埋名,偷偷摸摸的过一辈子,不如轰轰烈烈的搏一场,你莫怪我。”
说完后,独孤阐一把推开花解语,转身离去。隔着船身老远,一纵身已经稳稳落在船上。大喝一声“开船”,小船顿时如离弦利箭一般,破浪而去。
“解语,既然你没能帮我夺得公孙家的财产,就不要怪我无情。回去后,就该向沙漠盗贼王拓拔雄提亲了,娶了他的女儿胭脂后,得到沙漠盗贼的全力支持,大事或许可成。娶你的承诺,今生怕是无法兑现了。至于女儿,呵呵,那只是一个意外罢了。”
独孤阐立在船头,衣衫猎猎作响,心中,有愧。
花解语俏立河畔,泪眼婆娑,怔怔的望着小船消逝的方向,心中一片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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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连续下了二十多天的雨了。我的太阳,我的阿波罗,我的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