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他,一头茂密的长发不羁的披在两肩,上面栖息着几只肥大的苍蝇。一身鲜绿色的衣裳,堂皇富丽而又显出一点放浪,上面斑驳的点着几块触目惊心的污渍。身后背着一个大红色的背包,鼓鼓囊囊好像塞了不少东西的样子。背影透出一股看透世事的沧桑,似乎早已厌倦人世的纷争。
然而这一切,都不是驸马爷判断他为绝世高手的原因。而是因为他手中的刀,飞刀,小李飞刀的飞刀。刀在手中,握住它的是一只修长白皙、苍劲有力的手。不过高手并没有像李寻欢一样用刀在雕刻(如果那样的话驸马爷就笑歪了),而是在耐心的修着指甲。
只这一眼,驸马爷立即判断绿衣人为一个绝顶的高手,而且是一个擅使飞刀,小李飞刀一般牛叉的人物。
感觉到兴隆等三人的关注,高手并没有抬头,也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而是头也不抬的说道:“一百两一天,食宿全免,什么时候离开我说了算。给你三声时间考虑。一,二——”
“等等,我答应。”
“立个字据,签字画押。”
签字画押过后,绿衣人终于舍得抬头,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脸色如白纸一样苍白,白的看不出一点血色。眉毛浓黑粗壮,鼻子高挺,鼻孔里露出几根黑黑的鼻毛。胡子一大把,几百年没理的样子,几乎占据了脸上鼻子以下的每一寸土地。最引人注意的是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眼里满是忧郁,似乎蕴含着无数个动人的故事。眼角几条淡淡的鱼尾纹,更增添了绿衣人成熟男人的魅力。
“那个什么的高手,现在就跟我回去吧?”
“等一下,首先做个自我介绍,本人姓李名月白,而不叫‘那个什么的高手’。顺便提醒你一句,如果是想打架斗殴,买凶砍人的话,建议你最好带上他。”绿衣人右手一指,指向了旁边阴影处一个怀抱兵器,默然看着三人的家伙。
顺着此时已经知道是叫李月白的高手的指引,兴隆三人同时看向了目标,入眼是一个冷到极点的身影。他就像是一个生活在世界边缘的游魂,仿佛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虽然明明身处闹市,周围挤满了各种各样的人群,但是你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他和周围环境的格格不入。没注意他的时候,你可能一眼掠过他的身影,但是一旦你留心观察,你将会完全被他吸引。
他有着比冬夜无星夜晚更加漆黑的眸子,仿佛一个来自地狱的魔神,一眼灼伤了别人的眼睛。只是这双本该充满旺盛生命力的眼睛里,此时却是一片死灰。脸上如刀削,线条分明。表情坚毅而冷漠,对于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一身黑衣,上面有着被利器划破的痕迹,露出里面片片翻开的血肉。衣服外面更是血迹斑斑,似乎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
血衣人被三双眼睛盯着,只初时回过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之后又转过头去,不再看兴隆他们。那种漠视,给人的感觉好像是对这个世界已经完全失去了兴趣,甚至就连自己,都已经是漠不关心,耐心等死。
“一天一百两,和他一样,现在就签合同!”驸马爷对着血衣人大喊一声,然而却只引起他一个默然的回顾,之后又是转过头去,不再理会。
“那个,老板,还是我来吧。”李月白见兴隆话不起作用,毛遂自荐,主动充当起了皮条客。
只见他来到血衣人的身前,矮下身子和血衣人一阵叽里呱啦的鸟语,完全是兴隆听不懂的语言。
“原来是老外,怪不得看起来这么有个性。”驸马爷恍然大悟。
“竟然是武大朗国的浪人!”老陈一声惊呼。
“什么,浪人?有多浪?”听到浪人这个称呼,四眼两眼放光的对着老陈问道,似乎很喜欢“浪人”的样子。
“浪你个大头鬼,浪人全称叫浪迹天涯的人,而不是你以为的那种浪啊浪的人,真没文化。”兴隆气恼的拍了四眼一巴掌,很是牛叉的解释道。
“哦,不是浪啊浪的浪啊,可惜了。”四眼一脸可惜的样子。
李月白虽然主动充当起了中间人,奈何血衣人却总是一幅爱理不理的样子,只偶尔回上一两句鸟语,似乎对别人的雇佣不感兴趣。
见李月白额头发汗,实在是有失高手的风范,兴隆只好上前提醒一句,问是不是价钱谈不拢,要不要加价。
“这小武大郎,好像是有点活腻味了。不是对老板的价钱不感兴趣,而是他妈的对活着没了兴趣。”李月白劝了这么长时间,又是在老板面前的第一次表现,没想到遇到一个这么不识相的主,不由得有点恼羞成怒,忍不住暴了粗口。
“咳咳,注意影响,你可是一个高手,别丢了高手的风度。”驸马爷轻轻的拉了一把李月白的衣袖,低声劝道。
这句话果然有用,只见李月白听了这话以后,脸色一整,又变回了早先那种波澜不惊的模样。理了理衣裳之后,继续对着血衣人展开了语言攻势。
见血衣人一直摇头,李月白也是满头大汗的样子,驸马爷也有点急了,忍不住来到近前和李月白并作一排,先是对着李月白说了一句“我来讲,你翻译。”然后只见驸马爷双手叉腰,趾高气昂的对着血衣人讲出了一段超级彪悍的话:
“俗话说两条腿的太监,三条腿的男人。你他妈的难道只有两条腿?老婆跟人跑了还是女友被人睡了?如果是两条腿的话我劝你就别后悔了,因为反正你也没那个能力。少了一条腿,老婆不跟别人睡才怪。可是要是你有三条腿的话,就别在这边要死不活的穷丢人,有本事再去抢回来啊。
哦,对了,忘了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帅哥,你不会只有一条瘸腿吧?那可就麻烦了。想爱不能爱,想上不敢上的感觉,可真是令男人落泪,英雄自卑啊。哦不是不爱你,怕满足不了你,因为我有小鸡鸡,它是最小的小弟弟——”
驸马爷讲到最后,联想到自己的隐痛,忍不住触景生情,含着泪唱起了一首“伤鸡歌”。
“咳咳,少爷——”老陈实在看不过去兴隆的表现,咳嗽两声连拉带扯的,终于让驸马爷停止了干嚎。
“唉,同志。‘小’鸡鸡虽小他总是宝,指不定那天就能鸟枪变大炮。所以你也不用难过了,大不了回家喝两盒汇仁肾宝。”驸马爷意犹未尽,又加了几句劝人劝己的话。
见老板终于发完了骚,李月白抹去头上的冷汗,硬着头皮对着驸马爷说:“老板,真要这样翻译啊?”
“翻,为什么不翻?记得要注意押韵。多好的一首励志诗啊,少爷我真是太有才了。千万别客气,我不会害羞的,尽管翻译吧。”
李月白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实在不敢再听驸马爷说下去,赶紧清了清嗓子,准备翻译。咳了几声之后,想起了什么似的,李月白脸上变换了一会颜色,又掉过头来对着兴隆小声说道:“老板,真要这样说啊?这家伙可是个不要命的主,小心咔——”说着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万一血衣人惹急了掏刀子怎么办?
被李月白这么一提醒,驸马爷心里咯噔一下,站得笔直的身体不自觉的矮下了半截。伸手一抹头上的冷汗,对李月白竖起一个大拇指,意思还是他考虑的周全。
然而想着想着,突然发现不对,驸马爷慢慢的转过头去,眼睛死盯着李月白,咬牙切齿的问道:“要砍也该是你先顶着才是吧?难道你会怕他?”
被兴隆的气势所迫,李月白无法逃避,干咳一声,非常尴尬的说道:“这个吗,怕倒是不怕,就怕伤了和气对于老板的招人大计有妨碍不是?再说了,万一我出手掌握不了分寸的话,一刀把他给干掉了怎么办?”
“哼哼!您这样的高手还会掌握不了分寸?这点不用担心,就算那样的话只能怪他学艺不精,学艺不精还在这边装逼,实在是死不足惜。”
“操,老子最讨厌装逼的了”,驸马爷在心里又狠狠的骂上了这么一句。
李月白见实在推脱不过去,索性不再装逼。双手一摊,极为无耻的说道:“老板,其实——那个——什么。我不是高手,刚才只是在装逼,他才是高手。”
李月白吞吞吐吐了一会,终于一咬牙说出了真相。见驸马爷的脸一下子拉了下去,赶紧又接着解释:“不过老板,虽然我不是个高手,但是我能分辨出谁是高手啊。还有,我还会几个国家的语言,不仅会武大郎语,匈奴话和沙漠话我也会讲的。”
兴隆:“我顶你个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