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一番抒发,文章读完,他们好像一下子年轻了十岁,两眼熠熠放光。
多少年,他们没有看到过这么好的文章了,多少年,他们没有如此的激情了。
一篇好文章读过,他们两人胸中的腐气,都好像是宣泄了不少,两人是相视而笑。
而那个同知府的文吏,这个时候,却是用满腹幽怨的眼神,看着他俩。这两个人在KTV里,绝对是麦霸级别的存在呀!一句好文章都不给他留。
两人就这么把这篇文章给霸占了,全篇朗诵到完。这样,他们两个是舒坦了,但是,他这个文吏呢?
这文吏是郁闷到死!
而孙同知,这下是被震惊到了,也是尴尬到了。
这样的文章,是怎样的人,才能够做出来呢?一个思想品德低下的人,有这样的才华吗?
一个只知道欣赏淫秽色情图片的人,能够写出这样出类拔萃的好文章来?
人家王二之从那幅图画中,能够深受感应,写出这么一首传世的佳作,而他们,却是只能从里面鉴赏出一个“淫”字。
这样的才情,一相比较,他们双方,不是高下立判了吗?
都说对同样的一件事物,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那他们这些人,却是只从那副画里,见出了一个“淫”,这是否是说明,他们这些人,心中只有淫呢?
一群心中只有淫的人,怎么可能见出王二之所看的那副画中的真意呢?
孙同知现在面临的是这样的一个难题。
你们说是淫画,但现在王二之却就是受这“淫画”启发,写出了这样一篇绝妙的文赋。
那,那幅画到底是不是淫画,他们这些人,到底谁才是思想品德低下的人,这可还是要两说了。
孙同知是一时难断。
而孙同知这个时候不说话,李县令和姿先生,这时也是反应了过来,他们暂且强压住心中的激动,把身体扭转向孙同知,看他这下要怎么断这件事情。
那幅画到底怎么淫,王二之到底是不是一个思想品德低下的人,现在都要孙同知给一个说法。
平心而论,李县令和姿先生两个人,也是认为那幅画已经脱离了平常士人画的范畴,要归入到另一类画品之中去了。
但是,现在王二之言之凿凿,他就是从那一幅画中,感悟出这篇好文章来的。那么,一切,可就是要从另外的角度,来考虑这个问题了。
诗经是过去的经,里面的一些作品,拿到现在来看,岂不是也有些太过露骨,算离经叛道了吗?
但是圣人手定成书,并未舍弃,孔子称:“诗三百,思无邪!”
意思就是诗经里面的诗,无论作品怎样,那时人们的思想品德,还是纯真无邪的。
那么,那时纯真无邪的感情,到了现在,怎么就成了洪水猛兽了呢?
是否他们在传承传统文化的时候,有什么东西被丢弃了,而另外的一些东西,却是被他们强加进去了呢?
这还真的是一个人们应该重新慎重考虑的问题呀!
“王二之,你休要偷梁换柱,把你平时在别处做好的文章。拿到此处,想要蒙混过关。难道你以为,本府看不出你这样的小小伎俩吗?你真把本同知,当做是一个三岁小儿了吗?”
孙焕文是思虑急转,忽然,他是想到了这一点,于是,他是对王二之叱责说道。
不错,这文章,一定是王二之在别处所想好的,否则,他怎么可能在那幅画的引发下,写出这么一首词赋?
这根本不可能。王二之根本就是在强词夺理。
听到孙同知这么说,王二之是坦然一笑,他道:“同知大人,以学生平时的文采,想要写出这样的一篇词赋,老实说,那真是千难万难。”
“这一篇,可以说是学生的超水平发挥。甚至可以说,很大一部分,都不是学生所作。实乃是福至心灵,天人感应。”
“这一篇文章,能够成篇,可以说是得天地之助,学生也不敢专功。学生这番话,真假诸位难道还看不出?”
他这一番话,说得李县令、姿先生等人,脸色又是一番凝重。
不错,从这篇文赋的行文来看,才情横溢,满纸拂拂,王二之虽然不错,但是超水平发挥,也很难达到这样的地步。
就是他们这些人,孙同知、李县令,只是官僚,可以不必苛求他们。但是姿先生,那可是大儒,姿先生有能力写出这么一篇杰出的文章来吗?
姿先生虽然是名满天下,但是碰到这一篇洛神赋,只怕他也只能俯首低头。
而王二之,以他这时候的才华,不是因缘际会,只怕他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水平。
众人心中,都是有一种这样的感觉。
王二之又道:“学生初看那幅画时,心志一下陶陶,猛然间好像画中人活了一般,她语笑嫣然,附耳对学生说了很多话,学生如醍醐灌顶,思绪瞬间宽广。只觉天地万物,都在指掌,顿时文思泉涌,才有此赋。实在来说,如果不是玄而又玄,不可说之事相助,学生断不能得此佳作。”
“那么神奇的一幅佳图,我看,也不是当时座中,我们这些人谁作出来的,而是,……,总之,学生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能说是天人感应。”
“而这样的一幅画,要是被同知大人判定为一幅淫画,学生实不敢心服。此事,还请各位师官长辈,秉公而断。”
王二之的这番话,很多都是在扯的,但是不如此,他也得不到豁免啊!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王二之是逼上梁山,只能这么忽悠了。
有了前面那一篇洛神赋打底,王二之说什么,这时都是能够借题发挥了。云山雾罩一顿忽悠,这些人谁能辨别真假?
古人向来是相信这些不可说之事的。他明说,别人或许还会说他是胡扯。但是他这时也说得隐晦,怎么理解,就看在场的这些人,怎么自己脑补了。
但是有着那一篇洛神赋在前,孙同知要把那幅画说成是淫画,只怕也是有些举足难下。而要据此对他做出判罚,也还要重新商榷。
王二之就是看出,这事孙同知现在是很难决断的,所以他才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