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暄倒先开口:“黎小姐,和这位?”
“叫我程煜就好。”程煜说到。
“程煜道长有礼。”齐暄欠身作揖。这一番介绍不要紧,羊驼背上的麻袋折腾得更欢了。
“程煜?是程煜!快放我出来!”
程煜一听,果然是公孙念,正要考虑怎么开口之时,齐暄眼睛一亮:“二位认识此人?”
黎开和程煜对视了一眼,结合适才听到的奇闻异事中,就有公孙念的坐骑羊驼努努,也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识你个大头鬼,你你,你这背后耍阴招的奸诈小人,猴崽子,看姑奶奶出来不毒哑了你,废了你第三条腿!”公孙念嚷嚷着,显然被这套麻袋装扮气的不轻。
这小祖宗气性之大也是出了名,还确实不是一言两语就能劝解清楚的,搞不好真会用什么稀奇法子将人折磨的生不如死,齐暄也是扶额黑线,好似吃过什么亏似的。倒是程煜想到与公孙念分离之际的情景,脸色不太好,语气不善地问道:“这其中应当是我朋友,永昌府时因被人挟持分散,怎么会和小侯爷一起,来到这弘觉寺?”
齐暄轻咳一声,凑到两人近前低声说道:“此处不是叙话之地,我们进去谈吧。”
佛堂后殿之内,公孙念怒目而视,死死地盯着齐暄,眼睛仿佛下一刻就要喷出火来,气氛一度紧张。程煜手指敲着桌子,实在受不了屋中隐隐的火药味,怕是一个不小心就会将整个屋子炸飞出去,站起身来,挡在了齐暄与公孙念中间,红袍阻断了两人的视线,说道:“我们在这大眼瞪小眼已经半个时辰了,此处又没有外人,谁能给说说眼下是什么情况?”
公孙念正要出声,小侯爷齐暄抢着回答:“日前金陵城中的眼疾一事,不知二位可否知晓?”
程煜看看黎开,岂止知道,已经有人上门寻医治之方了,交换了个眼神,点头称是。
齐暄得到肯定的答复继续道:“其实此次眼疾爆发已久,不过事前怕扰乱民心,被朝廷压了下来,我爹也为能治此疾之方,寻医半月无果,偶然坊间听得一消息,说是地东南处有一神医,复姓公孙,妙手回春,能生死人,肉白骨。不放心旁人,便差了我前去寻找,只因数次拜访皆被拒于门外,路途遥远,城中又有瘟疫之险,多耽搁一分,百姓便多一份危险,不得不出此下策,趁出门之际,强行掳了来,一路行到近城的祖堂山,这才偶遇了二位,有了先前那段误会。”
说罢,折扇一合,双全拱手,正礼,向公孙念拜了三拜,赔礼道:“多有得罪,在下给公孙神医赔礼,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若能治得城内患者眼疾康复,还有黄金前两奉上。”
公孙念看看面前弯腰深躬的齐暄,心气平和了一些,上下打量了一番,伸手扯了他扇子上的红叶吊坠,拿在手里把玩。齐暄错愕,想要伸手去夺。
“哎?让你起身了吗?刚才说的一副敢为天下先的模样,怎么看看你的扇坠,却是不行?”公孙念说道。
齐暄看向程煜,见他单手轻轻下压,意思是让小侯爷放宽心,对公孙念说:“这么说,早我踏进草堂之前你就知道眼疾一事?”
“其实不然,我已经猜到了一些,露离…”还没说完,就见程煜一记眼刀过来,公孙念像是想起了什么,清清嗓子继续道:“咳咳,化清那小白脸的眼疾和这猴崽子所说之症不是一回事。”
齐暄不明所以,自己怎么就变成猴崽子了。
黎开听到公孙念口中称呼自己师父为小白脸,又见程煜在一旁又使眼色又咳嗽的,心中暗想,看来自己不知道的奇怪故事,还多着呢。
“你三入草堂,我同你所说本就是实情,第一,我是复姓公孙,但不是你口中的神医,那人是我爹爹;第二,患体之病可治,侵梦之灵却不是我辈之所长,就算你掳了我来也是白费周折,还有,第三,‘神医’治病常见,恐怕‘鬼医’良方你接受不了。”说着,公孙念一指齐暄的头顶,二寸长的一只蝎子正顺着他的发髻向下爬去,到脖子处,尾巴竖立,不等有所反应,闪电般刺了下去,疼的小侯爷一阵抽气。
“你!”
“你什么你,是不是最近经常头风难忍,双眼干涩,看看现在是不是好了?”公孙念不以为意,一招手,收回了那条渗人的蝎子。
齐暄试着扭转了几下头,前几日还感觉头重脚轻的难受,现在觉得分外轻松,连续地日夜兼程,眼干耳鸣,如此一来,倒是好了大半,人整个精神都不甚萎靡了。连忙向公孙念道:“果然是神医,药到病除。”
程煜见两人关系可有所缓和,上前道:“是也妙手回春,是也生死人,肉白骨,只可惜小侯爷会错了意,不是‘神医’是‘鬼医’。”
“鬼医?”小侯爷齐暄不明所以。
黎开上前道:“自古异族之地,苗疆域广,多有草鬼婆之类,习制蛊之术,可伤人于无形,亦可救人于危难,刚才以蝎尾毒性寒,刺于小侯爷风池穴处,散阳热风气,以蝎虫巫蛊之术治病,是有些‘鬼’医的味道。”
听闻黎开开口,公孙念才注意到这个性子有些冷清,出口即知其博学的姑娘。
“哦?你也懂医术?”公孙念惊讶。
“略知一二,班门弄斧。”黎开站起身来正式见过公孙念,从开始见到这个异族少女,便觉得她脾气秉性有些像良辰,但不同于良辰的英气直率,小巧灵秀的脸蛋上隐秘了些许愁容,行事风格鬼灵精怪,有些腹黑。善良开朗的性格,让人想与之深交,又畏其手段。
公孙念手里摩挲着扇坠,也重新审视黎开,发现她身上的气息与程煜有些相同,当下便了然其身上是有程煜的一魂一魄,也随即想起了相传已久的那个赌局,晃晃脑袋问道。
“你们又是为何来这?”
程煜把几人如何觉察到可能是梦貘作祟的经过细细讲述。
公孙念将扇坠揣到了怀里,跳下桌子来:“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找吧。”
齐暄哑然:“哎?既然误会也解释清了,公孙姑娘你把坠子还我吧。”
公孙念撇嘴:“误会是清了,我刚才是不是还给你治病来着,药钱总要给的吧,就一个扇坠,这么小气。”
齐暄摸摸后勃颈,讪讪道:“倒不是什么贵重物件,就是待习惯了,少了总觉得缺点什么。”
“那不正好,跟你这人倒也相似,穿的倒是锦衣华服,身份显赫,身材也有,长相也有,总觉得也缺点什么。”
“缺什么?”齐暄拍拍袖子,查看着自己哪不正常。
公孙念叉腰,上下端详了半天,眼睛一眯说:“缺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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