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个月月尾,大晋那边已是白雪飘飞的深冬光景,大端这边除了北部地带,大部分地方虽有凉意,也只是秋凉。不过,大端人还是视之为冬天,因为下个月,就是年底了,也就是大端与大晋和亲的最终日子。
大端靠着绝密的手段,成功的隐瞒了无双郡主身中顽疾之事,与大晋三皇子和亲一事没有任何波折。
同时,大端也借此秘密铲除了不少亲晋派。
照这样说,无论陆无双和亲能为大晋带来多少利益,就光凭这一点,所作出的贡献已然足够。
可是,大端人却不这么觉得,他们认为这无双郡主身中顽疾,要是真嫁到大晋去了,怕是祸事而非好事。
所以,几个月前众人都在抱着陆无双可能会被医治好的心态,对八贤王府也是青睐有加。但这几个月,众人则唯恐避之不及了。
朝堂之上,甚至已经有人提出,要更换和亲人员。只是这个提议被一致否了,因为大端那边的萧皇子青睐的就是无双郡主。
如此,大端也只能硬着头皮把陆无双嫁过去再说。同时,大端也做好了大晋可能会翻脸的准备,只是大端现有的精力还太分散,所以这准备就比较稍微差强人意一些。不过,大端同时也在做另一件事,就是积极且秘密的与河启国保持联系。至于成效如何,还待后续。
这一天,在大晋那边,几乎举国都是风雨霜雪的天气。但在大端尚都,这一天却是风和日丽。
一大早,近段时间清冷的八贤王府前,突然热闹了一下。
一个一身雍容华贵、年方十八的女子,在一大队下人和一个老太监的陪同下,来到了八贤王府门前。
女子看了老太监一眼,老太监心领神会,上前朝门童道:“朝华郡主道,还不去通知你们家主人。”
门童早看到了这阵仗,正是惊疑的时候,听得着老太监的话,心中一惊,连忙道:“贵客稍后,小的这就前去禀报。”
门童匆匆离去,不多一会儿。八贤王府府门大开,一个仪态大方、穿着得体的中年女子在陆平和四个侍女的陪同下,站在道前。
“八贤王府恭迎朝华郡主!”门童高喊一声。
外面的这女子和老太监以及一众下人慢慢走了进来。
一上前来,朝华郡主就迎向了那为首的中年女子,满面春风道:“姨母,朝华突然造访,多有打扰,给姨母赔不是了。”
中年女子正是陆无双的母亲程氏,也是满脸笑容,道:“朝华,你怎么今儿有空来了。快进来,到里面说。”
众人进了大堂内,落座后。朝华郡主道:“姨母,朝华今日前来,是想看望一下无双妹妹的。”
程氏眼底很隐晦的闪过一丝不自然,她道:“朝华,双儿她的情况,想必你也有所听闻,若是你要见她的话,只怕她不能来这里了。”
“无妨,姨母,朝华是来看望无双妹妹的。无双妹妹不方便,朝华当然要照顾她。这样吧,朝华直接到无双妹妹的小楼去吧。”朝华郡主道。
“这……”程氏迟疑了一下,道:“朝华,你稍后一会儿,我让小翠去与双儿通报一声。”
朝华郡主面色含笑,她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程氏立即让身后的一个侍女去陆无双的小楼通报,自己打算与朝华聊聊别的。
可还没等她开口,朝华郡主一旁的老太监先开口了:“陆夫人,我们家郡主与无双郡主从小便是好友。这次来看望,依老奴看,通报就不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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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氏面色微微一变,看向朝华郡主。朝华郡主却是面色不变,也不说什么。
程氏只好道:“双儿她确实是不方便,有劳朝华郡主等候了。”
“姨母可别这么说,您是长辈,朝华怎么承受得起。”朝华郡主笑道。
程氏心里顿时很是不是滋味,与朝华郡主聊别的的心思半点没有了。
过了一会儿,侍女小翠来报,说小姐同意了。
程氏这才收起心情,道:“朝华啊,你和小翠她们过去吧。”
“谢过姨母。”朝华郡主起身盈盈一礼道。然后便带着自己的两个贴身侍女和小翠往陆无双的院子行去。
至于老太监他们这些人,继续在这里等候。程氏和陆平他们又不好把客人晾在这,只好作陪着。
朝华郡主在侍女小翠的带领下,没一会儿就来到了陆无双的院子。在小楼前,仙鹤化作人身的小修已经在等候了。
朝华郡主看了小修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和那次凤熹来访时的情况一样,陆无双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中间的蒲团上面。但区别于上一次,陆无双弓着的身躯显示出她的精神状态愈发差了很多。
听得朝华郡主进来的脚步声,陆无双从打坐中睁开眼睛,看向了前面的那个一身雍容华贵的女子。
陆无双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长长的白发几乎将她整张脸都遮住,让人看不出她什么表情。
朝华郡主毕竟只是听闻陆无双身中顽疾,没有亲眼见到。如此这般就在她面前,她再是淡定,都有些神色变化了。
她看着这个满头白发、佝偻着身躯的女子,心中既难以置信又觉畅快无比。这个被誉为大端尚都最神秘但也一直以来都是第一美人的陆无双,没想到今时今日竟是这副模样。
她朝华郡主也是极为美貌的女子,同是皇族陆姓子弟,但朝华郡主他们这一支却是世代颇得皇家的器重。在这些方面,朝花郡主他们这一支是要压过陆无双他们这一支的。
只是,唯一被盖过风头的,就是同为郡主的她们两个。两人年龄相仿,一直以来就被放在一起比较。每每都是陆无双的风头,要压过她陆朝华。
陆无双被誉为第一美人,那她陆朝华就是第二。十多年来,一直如此,被压制得死死的。并且还有人称,若无意外,陆朝华将永远都是第二。
如今,意外来临了,陆无双被邪魔所伤,身中顽疾。由一个青葱少女,变成了如今的这副老妇模样,并且这么久了还没有半分好转。
这,对陆朝华来说,不可谓不是一次大翻身。这,又怎能不让她觉得畅快无比?
“无双妹妹,姐姐来看你了。”朝华郡主缓步向前,边走边道。
陆无双出声了,声音就是老妇人的声音:“朝华姐姐留步吧,无双这副模样,怕吓着姐姐了。”
陆朝华立即停下脚步,道:“无双妹妹近来可好?”
陆无双发出一声哂笑,道:“有劳姐姐怪怀了,无双还好得很。”
陆朝华一叹,道:“无双,姐姐听说你是为了一个男人才搞成这个样子的?”
“都是坊间传闻罢了,姐姐也信?”陆无双道。近来,这个传闻在尚都突然就传起来了,弄得八贤王府不胜其烦。
陆无双怀疑是当初和她一起前往栖梧小筑的那四个护卫传出来的,也只有他们知道一些些内情。毕竟,那时候陆无双和陈姓老者一起去追寻岳长卿,他们是知晓的。
但是,怀疑也罢,陆无双已经无法计较了。对于这样的传闻,陆无双也不想多理会。
陆朝华笑道:“姐姐是自然不信的,妹妹都是即将要嫁人的人了,却有心怀不轨之人传出这等谣言,污了妹妹的名声,姐姐真是替妹妹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