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没再说话,半天才问道:“岳长卿,你为什么非要报答我呢?也许我也不是为了救你呢?”
少年一笑,道:“我娘说了,别人对你的好就要报答,不管他是不是真要对你好,只要他做了,就应该报答。所以,我也要报答姐姐你啊。”
女子又不说话了,就在少年以为女子不再说话了的时候,女子的声音又响了:“岳长卿,你真的要报答我?”
少年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是的,姐姐!”
女子的声音响起,道:“岳长卿,如果你答应我一件事,就算你报恩了,如何?”
少年大喜,连忙道:“好的,姐姐,我答应你。”
女子的声音笑了笑,道:“你就不怕我要你做坏事或者是要你做你根本做不到的事?”
少年顿时语塞,他根本就没想到那么多,女子这么一问,少年还真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只好又挠了挠脑袋。
女子的声音适时的响起:“跟你开玩笑的呢,我的要求很简单,既然你已经答应我了就够了。岳长卿,我问你,你想知道我在哪儿吗?”
少年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觉得女子肯定在看着他。
女子也真像是看得到岳长卿一样,又道:“岳长卿,我住在你的脑海里哦。”
少年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他舌头有些打结的道:“姐……姐姐,你,你是不是又……又在开玩笑啊?”
“呵呵,小长卿,姐姐这次可没有开玩笑哦。因为你回想起了那面墙壁,姐姐就出来了。”女子笑着道。
少年感到匪夷所思,完全震惊了,他呆呆的道:“姐姐,你是说,你在那面墙壁里?”
“嗯……也可以这么说,只是今天你去了之后,我就连同那面墙壁一起搬进了你的脑袋里。所以白天你能听到我的声音,而你的小伙伴就听不到了。”女子的声音有些轻快的道。
那么大一堵墙搬进了我的脑袋里?少年完全傻眼了,这怎么搬?我的脑袋就那么大啊,怎么搬得进去?
见少年久久不语,女子轻笑一声,道:“好了,不用乱七八糟的多想了,以后你还会见到更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呢。现在,你是不是该履行你答应我的承诺了?”
少年回过神来,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道:“好,姐姐你说。”
女子沉吟了下,道:“小长卿,现在那面墙壁进入了你的脑海里,只要你想你就能观想那面墙壁,并且墙壁上的十三道锋痕也会发出金光指引你。现在你既然已经开始练剑了,我要你做的就是练墙壁上的十三道锋痕,从第一道痕迹开始舞剑,直到完全能挥洒自如的挥出十三道剑痕为止。每一道剑痕没达到我的要求,就不能停,也不能练下一道。一遍不行就一百遍,一百遍不行就一千遍,一直到达到要求才可以。岳长卿,你能做到吗?”
少年没有说话,响起刚才划出那一剑的艰难,心中实在是没底,半晌过后,少年才有了决断。他想起自己要报恩的话,想起女子说的履行承诺,少年咬了咬牙,这才道:“姐姐,我能做到!”
女子大慰,语气柔和了几分,道:“好,小长卿,姐姐相信你可以。姐姐不能跟你说太长时间了,太累了,再见了小长卿。”
少年一急,连忙问道:“姐姐,你叫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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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的声音顿时弱了好多,说出了一个少年依稀能听清楚的名字:尺练。
诗云君不见山人平生一宝剑,匣中提出三尺练;诗又云君不见我家古铁三尺冰,粤砥荡磨新发硎。
女子名尺练,尺练为剑。少年细细喃语:练姐姐。
--------新的一天,当天蒙蒙亮的时候,小镇开始从沉睡中苏醒,勃勃生机开始从万事万物身上散逸。以这万里无云的天空,在这春末夏初的时日,今日还是大概率的晴天。
杨柳巷少年岳长卿昨晚睡得很安稳,醒来的时候还是寅时中,少年如往常一般准时准点到达驿站。这一次,少年又幸运了一回,周管事早早的等在了驿站门口,像是比少年起的还早。
岳长卿虽然诧异,但见到周管事一副心事重重不欲多言的模样,少年识趣的没有说什么,哪怕他和周管事已经很熟了。
周管事也很干脆的将信件给了少年,连带着同样是三文钱放到了少年的手上。
少年很诧异,周管事却说今天的信件很少,少年只要送完信后,到富竹巷宋家一趟,在宋家管事那里取了东西送回驿站,今日的送信工作就完成了,但报酬却不少给。
说完这话,周管事就匆匆忙忙离开了,看样子是真的很急。
少年很欣喜,原来是因为要多跑一趟驿站,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麻烦事。
很短的时间,少年就把手上的信件给各家递了过去,之后就到了宋家大门口。此时天蒙蒙亮,像富竹巷这里的大户人家这个时辰醒来的绝大多数是下人。
看着这宋家青瓦红门,门前各一尊石狮子,一副气派威严的大门大户模样,少年抿了抿嘴唇,上前去敲了敲门。
没一会儿,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来开门的是一个仆人模样打扮的老者。
少年认识这老者,是宋家的管事,也是今天周管事要少年来宋家要找的人。
少年先露出笑容,道:“宋管事,我是岳长卿,驿站送信的,来拿东西。”
宋管事打量了少年一眼,笑道:“小哥,我认识你,你随我进来,我去把东西拿给你。”
说着,宋管事领在前面,带少年往里面走去。
少年进了宋家大门,看着这门内的别有洞天,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少年满眼好奇的看着院内小路两旁的亭台楼阁、假山水榭,心中啧啧赞叹。
宋管事将少年带到了前庭院里的一座凉亭内,道:“小哥,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拿东西。亭子里的糕点茶水,你想用就拿,别客气。”
少年腼腆笑了笑,道了声谢。
宋管事满意的点点头,独自离去。
少年一个人坐在凉亭内,没有动桌上的东西,人家客气并不代表你就可以不讲究了,少年懂事早,更深知此理。
宋家很大,这么一会儿功夫,虽然天还不是全亮了,但宋家的下人们已经开始增多了,少年已经看到不少人忙忙碌碌的在府内穿梭。
与之相对的,宋家大门外面,也有两个人缓缓靠近宋家。但如果细看的话,会发现这两人的面貌很陌生,完全不像是龙川镇本地的人,更别提是宋家内的人。
而且,这两人还说着话,是一口纯正的道冲天下通行的雅言,更加显示着两人是外乡人。
两人一个一身素衣,年纪中等,留着短须,气质一派儒雅;另一人高冠博带,一身紫黑相间的宽松大袍,但年纪显大,须发眉发都长,颜色都黑中带白。这看着年纪大年一点的,虽然不像年轻的那位气质儒雅,但身上却有一股玄之又玄的神秘意味,让人望之生畏。
但此刻若有熟悉这二人的人在此处,他会告诉你那个看起来老一点其实真实年龄比之那个儒雅中年人要小足足十个春秋。
这两个外乡人一路边走边谈,一路往宋家内里而去。两人径直跨过门前的石阶,再进入敞开的大门,再到经过前庭,直直朝里面而去。
而令人惊奇的是,从两人出现在大门口,到跨入大门进入前庭大院,这一路上有守门的候客仆人,有清扫门庭的门人,有来来往往的丫鬟婆子。但这些人全都无视这两人,任由他们一路畅通无阻。
而且,看那些丫鬟仆人模样,他们不是无视这两人,而是根本就没有看到这两人。就像这两人是鬼魅一般,就这么从他们身边走过,他们都毫无察觉。
这两人没有丝毫停歇,直接前行,在他们前面不远处就是少年所在的那座凉亭。
素衣中年人和紫袍老者看到了凉亭内与宋家下人格格不入的少年,两人相视一笑,没做理会,继续往前走去。
但是就在他们从亭子边上的小路上走过的时候,那位素衣中年人突然脸色微变,回过头看了少年一眼,然后才和同伴并行而去。
身边的紫袍老者不明所以,出声问道:“宋兄,怎么了?”
素衣中年人一笑,道:“没什么,端木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才那一瞬间我觉得那个少年在看我们。”
说完,素衣中年人失笑的摇了摇头,对于自己这说法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