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阳先生,里面儿请。”
屋外说话的是我父亲,他口中的艾阳先生就是爷爷选的那位阴阳先生了。
艾阳先生四十来岁的样子,身宽体胖慈眉善目,看上去是个很随和的人。
“你说老爷子埋身的地方已经选好了?”
他边抬脚迈过门槛边疑惑的问了句,而父亲的回答顿时让他的面色不太自然起来。
“是的,是我爹生前自己选的地儿。”
艾阳先生眉头都皱成了一个疙瘩,接着他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到了棺材内。
这一看,他本还红光满面的脸色骤然间变得刷白起来,那眼内全是震惊和不解。
其实不光是他,我也奇怪的紧。
红线,红绳,红符纸。
古剑,铜钱,葫芦籽。
这些东西分门别类的放在棺内爷爷的身边,这些东西都是爷爷生前准备好的陪葬品,这也正是我奇怪的,因为遍数各种习俗,棺材里都没有放这种陪葬品的!
艾阳先生看了几秒后嘴唇都哆嗦了起来,慌乱的摆手道:“抬棺,入土。”
在父亲的招呼下,八个村儿里人高马大的壮汉把棺材给抬了起来,向着我们村儿后的山上抬去。
因为是农村,又是山路,所以我们这队伍一直走了一个来小时的功夫才走到挖好的坟地面前。
“这就是老爷子选的地儿?”
刚到了地方艾阳先生就问了一句,然后都不等回答就赶紧小跑着去了那坟坑前。
父亲确定的答了一句后赶紧跟了上去,我也连忙跟了上去。
到了坑前,父亲对站在坟边不住的朝着四面眺望的艾阳先生问道:“艾阳先生,这地儿怎么了?”
“这地方凶滴很。”
艾阳先生答了一句之后连忙又跟那八个还没把棺材放下的人道:“回头回头,换地方。
父亲沉默了一下后也跟着回头道:“麻烦了大家伙儿,我们换个地儿。”
“碰!” 他俩话音才刚落,那原本还抬的好好的棺材突然就砸到了地上。
那八个抬棺的人满脸的不好意思,连忙就想把棺材给抬起来,但那八人用了半天劲,那棺材愣是没被抬起来。
我莫名的有点心悸,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那八人用劲用的把脸都憋红了,显然不是在出工不出力,但那棺材却偏偏一动不动,就跟长在了地上似的。
这时候就见艾阳先生小跑到了近前,冲着棺材有商有量的说道:“老爷子,这地儿凶啊,你可不能埋在这儿咱换个地儿行不?”
末了又对那八人道:“大家伙在抬一次。”
那八人得令后吆喝了一声,接着齐齐用力,但棺材在地上仍然是纹丝不动仿佛有万斤之重似的!
这看的我脊背发凉,好好的棺材怎么就抬不起来了呢?
艾阳先生急的抓耳挠腮,而父亲此时看着周围已经完全变了的氛围,赶紧就跑到了艾阳先生那儿,说道:“这不是办法啊,既然他老人家选了这么个地儿您看是不是就别换了?”
艾阳先生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对着棺材怒道:“您老当真要埋在这?”
话落,见那八人还是抬不起棺材,他肩膀立马塌了下来,摆手说道:“罢了罢了,埋吧。”
随着他话音落下,奇怪的一幕出现了,之前还抬不动的棺材,此时竟然轻而易举的就被抬起来了。
看着这一幕,艾阳先生脸上的肥肉狠狠的抽了几下,嘴上不住的念叨道:“祸事啊,您老这事儿我是真不该参合进来。”
等爷爷下葬之后,我跟父亲一块儿跪在崭新的坟头前烧纸烧香,而这个时候我却看到艾阳先生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三个巴掌大小的纸人,并成品字形埋在了坟地周围。
我看的古怪,跟父亲说道:“爸,艾阳先生这是在干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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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不解的是,父亲在我问过话之后直接瞪了我一眼,并低声道:“别乱问。”
我一缩脖子,不在多问。
在之后终于是没再出现什么古怪的事情,不过艾阳先生依旧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
当我们到了家的时候,他突然‘哎呀’一声儿。
我不解的看向他,却见他面色大变的看着天上,满脸惊恐的说道:“坏了,地藏貔貅天照玄武,娘嘞,彻底坏菜了。”
这话我没听懂,而顺着他看天的目光看过去,正看到已经渐黑的天边有一颗格外闪亮的星星,而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
父亲这时候显然也被艾阳先生的话搞得心慌了,忙问道:“艾阳先生,怎么了?”
谁知道艾阳先生压根就没回答父亲的问题,而是道:“今晚上我是不能走了,赶紧的吃饭,吃完饭都老老实实的睡觉去。”
他交代了一句后自顾自的走进了我们家的家门。
我愣住了,不由自主的看向父亲,父亲深深吸了口气说道:“行了,我们也进去吧。”
吃过饭之后,我还是在西屋睡,而父亲则跟艾阳先生在东屋的大炕上睡。
夜色渐深,不知不觉我就睡了过去,但没多久我就惆怅的睁开了眼,我总是感觉睡的不踏实,感觉身边好像有个人似的。
扭过头去,我想看看身边是不是真的有人。
这一看,我这身边还真有人!
“谁啊!”
我不受控制的惊呼一声,但却并没有得到回应。
我楞了一下,接着微微抬头借着月光仔细打量起来,而映入我眼帘的则是……
当我看清楚的时候,我当即就是一个激灵,因为我看到的竟然是……爷爷!
一瞬间,我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爷爷他明明已经下葬了,但,但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身边?
就在这时我突然注意到,爷爷那紧闭的双目竟然睁开了。
视线一对,我心头顿时重重的跳了两下。
更让我惊骇的是,爷爷不但睁开了眼在看着我,他嘴角还慢慢的扬起,冲我露出了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