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得到回答,出口的门自然打开了,夏夜的风裹了香烟味同这三人打了个照面。
出口却不在王府之外,而是一个祭坛。
“这里是祭坛?”李布依震惊道。
刘公英勃然大怒,抓起苏杏子的衣领:“这岂不是还在王府?你耍我们?”
“明妃是大楚漠王已故的母妃。”苏杏子拉着双马尾避开两位,水澄澄的大眼弯了弯。“来了一趟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你方才问我是谁啊,”苏杏子弯了弯眉眼,“我是一个商贾的女儿,来这儿淘金的。”
“我是千秋商贾之子,我叫贾慕勋。”“小妹妹拿了这串糖葫芦我们就是朋友了。”
回忆里有个稚童说的话突然涌上脑袋,似曾相识,李布依扯了扯嘴角不由自主地问道:“苏杏子你可是千秋人?”
“杏子可是如假包换的大楚人呢!”
“那……你可有一个哥哥叫贾慕勋?”
“杏子没有哥哥。”
李布依垂了垂眼眸。当年是场噩梦,却从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还心有余悸。这世间商贾那么多,哪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却是这天下商贾都一个脾性么?
祭坛内殿,三人都被眼前的场景惊到了。
灵台上摆放着不少做工细巧的金银细软,首饰有远渡大洋的黑曜石与石榴石点缀其上,大楚的锦罗刺绣叠得整整齐齐地摆在案上,哪怕久经岁月也能猜出其主人身份高贵。玲琅满目的玉雕赏玩凌乱地散布在台上,其数量之庞大令人怀疑明妃的陪葬品是否还未下葬。可惜这些价值连城的宝贝无人养护,被一层厚灰掩了光彩。
富可倾城。
“那么,杏仁酥把我们诓骗来此,是要淘件什么样的宝贝呢?”李布依问道。
苏杏子有些生气,叉着腰回头望着她道:“杏子是借了你们之力来到此处,但也是杏子引了路你们才能来的,杏子绝没有诓骗之意,这里的东西你们都可以拾捡一二,唯独一木头做的方块玩意儿是杏子要的,你们不能拿。”
李布依站着不动:“死人的东西怎么能拿?”
“这些东西死人也带不走啊。”苏杏子一跃跃上灵台,看着还有些许轻功的底子,却没多大本事。
“当年明妃之所以没能逃出王府,是因为施工的巧匠瞅见漠王常年不回京偷了懒,密道只建到王府边上,赶着余下的那点施工期裹着剩下的酬劳逃跑了。明妃娘娘不幸走了这条未建成的密道,最终没能逃出去,被人所杀。北漠王把一个月的战事缩至七日,可还是慢了。等他归京,明妃尸骨不知所踪。他勃然大怒,翻了个底朝天把当时修建密道的匠人找出来,最后把匠人和玄铁锁一起封在了密道里。”
“我来取宝贝的,自然带足了物件。”苏杏子双手背负,有些自豪地说道。
“此处已到王府边缘了,再往东走个百来米便能出去。”
她交代着,兀自翻捡着,先拾了一枚精致的如意花簪讨好李布依,插进她扎的马尾里。她衣襟里掏出一块罗盘,暗念着什么坐东北朝西南财气通天,踏了七七四十九步在祭坛的正中央踩到了一个方块格子,它嵌在石板上。她弯腰捡起那个精巧的玩意儿。
竟是个方块格子。
她几下摆弄这小方块竟能在她手中变形。
“这是什么?”李布依问道。
苏杏子望了她一眼,笑着说道:“这是一个攻击力很强的小型机械。本是我家里的东西,我奉家里长辈之命来北漠王府取回……”
轰隆隆,突然明妃的祭坛传来一阵巨响,这方块玩意儿大概是压着一处机关,引发了地动。这一响不要紧,这明妃的祭坛自然不会因为一个小方块盒子被人拿走就塌了,只是这一阵巨响足以引来王府的追兵。
“不好,快跑。”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随即就瞧见有大片火光逼近,数不清的火把将明妃的祭坛慢慢包围而来,他们显然对李布依手中的药粉和刘公英的武艺有所顾忌,都停在围墙外面,殊不知越是如此,里面人儿犯案的机会就越大。
“啊,这么快!”苏杏子焦虑地在青石板上毫无章法地来回走动,发出踏踏的声响,显然没有预料到这种事,直道:“怎么办怎么办?”
刘公英鄙视地看了苏杏子一眼,冷哼一声,但还是迅速调整着呼吸,弥补方才同高手过招和玄铁锁寒气袭来的创伤,真气缓缓酝酿游遍全身。
“莫慌。”李布依不急不缓地起身,抖抖衣襟上的灰尘,面上也是沉了几分,她道:“是我们太慢了。”
突然伸手一扯,李布依毫不吝啬地从许杏子衣上扯下一条丝带,重新竖起飘散的青丝,少女姣好的面容衬着月光也失色,沾染了尘埃的白衣在晚风中瑟瑟舞动,竟显出一分难得的韵味。
她一笑豪迈,竟有男人的光彩:“接下来,交给我吧。”
李布依从袖中取出数个药瓶,一边摆放一边感慨道:今晚真是大出血啊,得想办法收回点报酬。
她凌空跃起,猫着身子飞奔于屋瓦之上,自然是看到护卫们想进又不敢进的纠结模样,不由得抿嘴一笑:既然尔等有心尝尝我珍藏的精品,那便来试试吧!
刘公英浑身紧绷,额上落下了一滴汗,他认认真真地捕捉着李布依飘逸的身影,此时少女的表情狰狞却越发显得灼灼生辉。
她立起的挺拔身姿,柳腰弯曲的折度,步伐井然有序大敌当前却不急不慢的模样,当真有独当一面的霸气,就好像是初见她一般,一跃跃下数丈高的宗墙,高傲豪放得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女子,不一样,当真不一样……
便是这样,才够资格成为我刘公英的对手。
噗通!少年沉寂的心忽然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