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题一揭,底下的人可就炸开了锅。
“老臣有一外孙女,年方十八,自幼仰慕殿下威名,可否择日一见?”
“老臣家也有一未出阁的女儿,日夜思慕殿下,殿下可否择日一见?”
既被道破,那来访的官员们也就无甚顾及了。不多时还相互攻击了起来。
楚绍元觉着好笑,啜了口茶挡了挡脸,待他放下茶盏,屋内都噤了声。
“是本王要娶妃,还是你们要娶妃?”
“臣不敢。”这雅间内众臣齐齐跪拜。
漠王是低调行事了很多年,但他仍然是那个战功赫赫、声名远扬的漠王。漠王出生时天放五彩云霞,年仅八岁便能深得先皇信任。十几年前大陆风云骤变,大楚第一强国实力被削,促成如今四国鼎立的局面。当年北漠大乱,大蛮和乾陵合攻大楚,年仅八岁的楚绍元点兵征战的北疆,以其惊人的战术和精准的判决扭转乾坤,令本是盟军的大蛮和乾陵起了内讧,最终以最小的伤亡结束了战争。当时战场上有五彩尾翼鸟盘旋在空中,可是神话的很呐。
楚绍元浮了浮茶叶沫看着众人:“诸位的第二件事,是何事?”
答话的还是先时那位老臣:“今日之后,帝京恐生大乱,臣等特来表明心意,愿追随殿下。”
“追随我?”楚绍元的眼里飘过一丝讥诮,随后却被更浓的冰雾之色所掩盖,他站起理了理衣袖,作揖道:“诸位的心意本王收下了,只是本王无意争夺,怕误了诸位前程。诸位切莫忘了今日的要紧事,在这儿留太久恐生事端,还是请回吧。”
“这……”
漠王下了逐客令,众官也不好再留,只纷纷嚷着“三思”和“从长计议”,随后退出雅间。
却有人没理会他的逐客令,那人也并未拜过他。
楚言宇一身粉衣,娥眉似柳,他右手持着纸扇的玉柄拍着左手笑道:“天下人都以为你不争了,哪知是天下莫能与你争。十三弟,别来无恙。有没有想十二哥?”
“十二哥,你为何还不走?”楚绍元眉毛悄悄拧到了一处。
“别急啊,咱兄弟俩说句悄悄话就走。我的小弟,你八哥恐怕想你想疯了。”
“还有一句话,你要记得,”楚言宇打开纸扇遮了半边脸,“十二哥永远站在你这边。”
粉色的衣角消失在屋外,楚绍元苦笑着移至窗边。
年少成名,功高盖主。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吧。
楚绍元还记得那日他的左翼手下慕林千里单骑将圣旨从帝京请回北漠。他阅毕圣旨,心知帝京将乱。
千里归京,帝京狂风四起,围绕着这个庞大的楚皇室,也围绕着他。
帝皇之家,千逃万躲,身不由己。
但能在这途中找到丫头,已是天意待我不薄,不知她怎样了……
楚绍元望着窗外,突然听闻女子一声咒骂:“刘大公子,你别争了,这第一我让给你便是,你何苦非要以正经手段赢我……”
话音才落,一张倒挂的脸便出现在面前。他瞳孔猛地一缩,似在电光火石之间与一双清丽水澄的大眼两相对视,却只一刹,那倒挂的马尾如一把扫帚扫过他的窗沿,烟尘都散了,空气里满是山野与朝露的味道,还有一种风尘仆仆的气息。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事发突然,他却兴趣盎然,他拾起一根遗落在窗台上的头发,笑道:“几日不见,你怎么总带着这一身朝露,风尘仆仆的,又是要去哪?此番,能来我身边了吗。”
话说李布依和刘公英,已是绕着饮香楼兜了十几个大圈子。
不多说,原因自是顺了李布依好吃的本性,那饮香楼本是个吃饭的好去处,如今就像块吸铁石牢牢吸住李布依这块磁铁,依她的性格,怎么可能挣脱得了饮香楼无形的食物枷锁。
此时又累又乏,当然是停止漫漫长征,吃个甜品睡个午觉思考人生来得妥当!
“刘第一,你看这都到了饮香楼了。”
“刘第一,我听见你肚子在叫了。”
“刘第一,反正一时半会儿也分不出胜负,不如我们先吃饱肚子……”
“分不出胜负,就别想吃!”刘公英的声音沉得骇人。
李布依朝天翻了一个大白眼,心中叫苦不迭。只是这几圈跑下来,以她的机灵,开始发现这帝京主街道上同往常比,哪儿不对劲……
这中道怎的清空了,街上怎的多了这么多护城军?
李布依跃上一处吊角眺望,几下便查明,心中的算盘已经打得啪啪响。她躲过刘公英的扑袭,在一个房顶上转过身,张开双臂。
风吹散她的大马尾,头发打在脸上,样子张牙舞爪。
刘公英愣了一下,眼前的身影便变了动作。
李布依以一个漂亮的回旋飞身踢起一排屋檐瓦。
“女人,你疯了!”
天子脚下,众人当头,斗殴岂不寻死。
“你才疯了你个二愣子,这叫绝地反击。”
刘公英正依着惯性击碎那些迎面而来的瓦片,却见在碎瓦连声里,李布依松开束身的衣带,只微束纤腰,她青衣鼓鼓,衣带飘飞,纤尘反射的光路也便一并散了,从中托出这翩翩然的女子,缓缓从青空落于街道正中,超然的模样岂不是天仙下凡?
的确,围观百姓也以为是下凡之仙。
“仙、仙女儿?”一围观男子在拦截的护卫后狐疑地问道。
李布依浅笑不语,对着刘公英露出挑衅的微笑。
“真是仙女儿?”第一个说话的人惊喜道。
刘公英在空中的身型扭曲成一个惊人的弧度。砰砰砰!像是弹指三声,瓦碎,他便从这斑驳的碎片中跃过。
“仙人!”这下围观群众悟了。
这男子容貌不凡,眉宇间隐隐透着贵气与不羁,一身黑袍虽是染着尘埃,但一看就不是俗物。
仙人,仙女,倒是一对……
李布依双手背负立在原地,看着前方街前转角,皇族的旗帜飘扬。她心中一喜,身子一跃,用尽平生的力气,大喝一声:
“刺驾!”
刘公英愣了愣,却看见那道靓丽的身影隐没入树梢,嘭的一声冲入饮香楼的窗内。
“刘大公子,后会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