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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公子国色天香

    

    “姑娘且慢,好身法。”

    一语悠悠的赞美,透过时空,穿越八方。

    李布依只觉得身后凉飕飕的,猛地转身,瞧见淽上还立着一人。

    那是九重天上战神转世,大楚的北漠王,楚绍元。

    他逆光而立,一头乌发飘然垂肩,站在李布依身后,像在等她。

    楚绍元穿着水清天蓝的衣裳,站在水中央的浮地上,有着自远山走来的风儒气息。他的周遭并无船浆,仿佛是踏着空气来的,所以才与湿漉漉的李布依不一样。

    他干净清爽得仿佛神仙。

    他们一个在淽上如得道之高仙,一个在水中如堕世之鲛人。

    “喂,你是人是鬼?”李布依脱口而出,心上一泠,手指不安地绞着湿漉漉的发。

    若是人,她打昏就跑,若是鬼,这报应也来得太快了些……

    不过这似人似鬼似仙的家伙生得十分好看,嗯国色天香,能不能摸一把?

    突然的,李布依瞧见他笑了。

    芦苇荡的风刮起楚绍元的乌发,他道:“姑娘说我是人,我就是人,若姑娘非说我是鬼,我也不会害姑娘。”

    “你这人真奇怪。”李布依别过头去开溜,她已经确信自己在水中待得太久产生了错觉,或者这美得不像话的人就是鬼了。

    “但是姑娘为什么非要抢别人的腰牌呢?如果姑娘想要……”

    楚绍元的话似乎还没结束,李布依已腾空跃起,激起水珠四溅。

    生存之道告诉她,克敌制胜,要出其不意。

    李布依离楚绍元不远,这些水珠本是为了模糊他的视线,而她可以借机施展凌空舞步逃开,再不济也能跟他拉开距离。

    可是,李布依却看见那些水珠在接近他时都变成冰雾破碎开了。

    紧接着,楚绍元就动了。

    在李布依的认知里还没有人比她瞬移的速度更快。

    楚绍元问:“姑娘这身手,打哪学来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横腿就是一劈。

    楚绍元伸手挡了她一脚,一手揽住她的腰,用力地把她往回一带。

    那来往回身的一扯,失去了平衡,李布依只得顺了他的意思,悬空一转把纤尘都散尽了,便是这样她才有空仔细看了看他。

    这家伙的眉目里怕是住了浩野江海,所以才这样宁静而辽阔。

    楚绍元挨她很近,近到能感知彼此的鼻息。

    发丝落在脖子上,丝丝缕缕。

    他的唇凑到她耳边,声色温雅:“如果姑娘想要,我可以给姑娘。”

    这一丝吐息落在李布依耳根,逼得她脸都红了。

    哇靠,流氓啊!李布依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真气在这悬空一转聚到掌上,一个猛推居然震开了他的手。

    靠着这股冲力,李布依脚底抹油溜了。

    “大美人,后会无期!”

    “跑什么,我又不会伤害你。”留楚绍元独自立在淽上,他微凉的掌心里躺了一枚和田玉,此时正从灼得发烫渐渐失去温度。

    芦苇荡弯弯绕绕,李布依轻车熟路飞奔到郝仁备好的乌篷船上,直道:“快走!后面有个妖怪老大我搞不定啊!”

    “得令!”郝仁不愧是当仁不让的头号狗腿子,李大侠亲自培养的优秀人才。

    船竿子一撑,乌篷船就像如鱼得水,七拐八弯逃离了芦苇荡。

    ……

    夏夜傍晚蝉鸣声经久不息,玄明宗墙边上的药房里,一声怒吼要把薄薄的房顶掀飞。

    “李、布、依!”

    “在!有!”

    “你另一只鞋哪去了!又出去闯什么祸了?还要带隔壁枫香村的郝仁,郝爹都找上门来!你一个女孩子家家,你要为师跟你说多少遍?上次罚你抄的十遍《戒子规》你抄到哪里了?”

    左鹤师父拿着戒尺追着李布依满屋子跑,是追得满头大汗,瞅着这顽劣的爱徒上蹿下跳反手从抽屉里掏出几张纸,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

    李布依转身恭恭敬敬地递给他道:“都抄好了。”

    “再抄十遍!”一头银发的左鹤师父怒目圆睁,恨铁不成钢。

    李布依抬起倔强的小脸,一脸认真:“横竖不就是说要静思安定才能沉思学习嘛!但是人家也说了如果不能抓紧利用时间,时间就会如白驹过隙,徒留悲伤。弟子觉得自己偶尔静心思考,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啊。”

    左鹤大叹口气:“是啊!你静思的多半是怎么出去调皮捣蛋吧?李布依,我问你,枫香村姚家同你一般大的女儿怎么样?”

    “很好啊,下月初八就出嫁了,闺阁十八般技艺样样精通。”

    “嗯,那你呢?”

    “也很好啊,早晚江湖上十八般武艺我都能学会。”

    左鹤被这小祖宗气得七窍生烟:“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要真有本事!给我练出金丹来,上玄明内宗求学去!”

    这话十分打击人,毕竟李布依在筑基已经卡了十几年,连个聚丹的影子都没见着。

    李布依却俏皮一笑:“得令!弟子改明儿就上玄明求学,师父可别想我呀?”

    左鹤气得胡子发直:“不孝……去了还不得缺胳膊少腿!你、你给我出去罚站!”

    “得令!”

    “罚你没有饭吃!”

    李布依踉跄了一下,叫苦不迭。

    吃饭是人生一大乐事,没有饭吃,等于没有乐事。

    入夜,月上柳梢头。

    李布依躲在自家药房和宗墙的夹缝里,靠在墙边上坐下,等人给她送饭。

    半晌,宗墙边上的干草堆动了,郝仁从狗洞里钻了进来,手上拿了一坛子酒小声道:

    “老大,又被罚了啊?我给你带了点喝的,桃花酿。”

    李布依眉开眼笑:“还是你小子有良心。”

    两人靠着宗墙坐下,伴着白日里抢到的肉包子,配着酒,和着月光,别有一番滋味。

    李布依想着怒气冲冠的左鹤师父,便问了郝仁一句:“郝仁,你会想娶我吗?”

    郝仁吃着馒头呛了一下,拍了拍她的肩头:“老大,看我的眼睛。”

    “怎么?”

    “忠诚,绝无此心。”郝仁说得无比虔诚。

    “那就好。”

    李布依闻言放心,却看见郝仁那一呛非同小可,他一口肉包子卡在喉咙里进不去也出不来,话说得脸都憋红了。

    “你怎么了?”李布依问道。

    “老……老大,我好像……吃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