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
太子宫。
夜。
书房之内,一身锦袍、束发金冠的太子轻轻将御笔放在寿山石制成的笔山上,满意地看着案几上自己亲手完成的佳作。
案几之上,放着一幅美人画卷。
画卷上的美人眉如弯月,目似明星,齿如玉砌,肤若凝脂,一双美目秋波荡漾,清澈无暇;一对朱唇娇艳欲滴,柔嫩无骨;一袭长发如漆似墨,飞瀑垂下;一身华美白袍更是将其凹凸有致的身材展现的丰腴动人!
这画卷上的美人不是别人,正是上月红姬。
自从上次见到上月红姬的庐山真面目之后,太子便被其冰清玉洁的气质以及美艳无双的面容深深打动。
和上月红姬一比,皇宫之内的那些所谓的三千佳丽简直就是庸脂俗粉,不堪入目。
太子将画卷小心拿起,轻轻吹动美人图上未干的墨迹。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看着手中的美人画像,太子忍不住吟诵起了李延年的诗。
见太子红鸾心动,站在太子身后、手执拂尘的老太监双目微垂,缓缓地摇了摇头。
太子是紫微临凡不假,但也是一个男人,七情六欲与常人并无分别。
“福临,你摇头做什么?”太子将手中美人卷轴放在案几上,转过身来看向老太监,开口问道,“是不是觉得本太子沉溺女色,不能自拔?”
“老奴不敢,”老太监躬身对太说道,“老奴是负责殿下安全的,只要殿下平平安安,老奴的职责便已尽到,至于殿下喜欢哪个女子,老奴岂敢妄加揣测?”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太子笑问老太监,“为什么摇头?”
“殿下已经成人,又身为一国储君,对美人红鸾心动,乃是人之常情,不过……”老太监话到此处,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太子追问老太监。
“在老奴看来,殿下谁都可以喜欢,唯独不能喜欢画中这个东瀛女子。”老太监口中说着,用余光瞟了一眼案几上的上月红姬画像。
“为什么?”听完老太监的话之后,太子面带不解,开口问老太监。
“那个东瀛女子与那夜凡之间已生情愫,太子难道没有看出来吗?”老太监抬头看向太子,恭敬地说道。
“怎么可能?”太子听后不以为然地笑道,“夜凡已经有妻子了,而且感情极深,为救他爱妻,夜凡不惜深入虎穴,苦寻九鼎,这件事你是知道的。”
“那上月红姬呢?”老太监反问太子,“上月红姬若是钟情于夜凡,太子该怎么办?”
太子听后,顿时一愣。
“有这种事?”太子皱眉问道。
“殿下涉世未深,自然看不出此事端倪,”老太监对太子说道,“那日上月红姬之所以同意为殿下摘取面纱,以真容相见,并非是因为太子位高权重,而是为了试探夜凡是否对她动有真情。”
“试探夜凡是否动动情?”太子眉头皱的更紧了,“你怎么知道?”
“老奴此生阅人无数,这点事情根本瞒不住老奴,”老太监对太子说道,“当日上月红姬同意为殿下摘取面纱之时,曾偷偷看了夜凡一眼,观其表情。虽然看起来只是随意一瞥,却是大有深意;而那夜凡很明显对此女子的决定大为震惊,甚至有些愠怒,后来他直接将殿下赐给他的随身玉佩送还殿下,也是因为此事而心有不快。还有,夜凡之前一定见过此女子的真容,而据老奴所知,东瀛女子一旦佩戴面纱,就轻易不会以真容相见,除非是关系极为亲密之人,比如说,师父,父母,兄妹,亦或者,夫君。”
老太监在说‘夫君’二字时,特意加重了口气。
“你怎么知道夜凡在此之前就见过红姬?”太子目光看向老太监,追问着说道。
此时他对上月红姬已然以红姬相称。
“上月红姬摘去面纱之时,夜凡始终目光低垂,脸沉似水,连看都不看上月红姬一眼,由此可以断定,夜凡早就见过上月红姬的真容。”老太监回答道。
太子听后,身形一软,跌坐在了宝椅之上。
老太监的推断有理有据,让他不得不信。
“天下美女成千上万,殿下身为一国之君,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何苦非要钟情那个东瀛女子?”老太监劝太子说道,“这女子与夜凡之间情丝缠绕,殿下若是横插其中,对殿下没有任何好处,甚至还可能会因此与夜凡失之交臂,反目成仇,何苦呢?”
“此事暂且搁置,不提了,不提了。”太子怅然若失,目光发直,开口说道。
“是。”老太监躬身说道。
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至于太子究竟会怎样做,他无法干预。
“启禀太子殿下,钦天监监正李天风在门外求见太子,说有要紧之事。”
就在一主一仆交谈之时,一个不阴不阳小太监的声音从书房门外传来。
“钦天监李天风?”太子听后眉头一皱,自言自语道,“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
“李天风精通天象,擅长奇门,为人忠心耿耿,做事滴水不漏,此时深夜前来,必有要事。”老太监对太子说道。
“既然如此,让他进来吧。”太子对老太监说道。
“是。”老太监口中应着,将手中拂尘轻轻一甩,面向门外高声说道,“宣李天风觐见。”
小太监得了旨意,躬身退去。
一会工夫不到,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身穿官服、头戴官帽、满头大汗的清瘦男子推门而入。
“钦天监李天风,叩见太子殿下!深夜打扰殿下休息,还请殿下恕罪!”男子进门之后,直接跪倒在地,对太子行礼。
“平身。”太子开口说道。
“谢殿下。”官员起身谢恩。
“这么晚了,李监正有什么事要上奏?”太子整理了一下情绪,面带威仪地问道。
他现在是国之储君,执掌天下,万不能因为儿女私情之事影响朝廷大事。
“启禀殿下,微臣方才用浑天仪夜观天象,发现一件亘古未有、匪夷所思之事,微臣觉得此事事关重大,所以冒死深夜前来上奏太子,请太子定夺!”
“怪事?什么怪事?”太子端起案几上的香茶,用茶盖轻轻刮着漂浮在茶上的浮沫,开口问道。
“殿下可曾记得数日之前,微臣对殿下提起的那颗火流星?”官员面色凝重地问太子。
“你是说那颗从扫把星上崩裂而出的陨石?”太子轻抿了一口香茶,反问李天风。
“正是。”官员答道。
“那陨石怎么了?不是说坠落在南海海中了吗?”太子问道。
“殿下,微臣方才用星罗万象之术搜寻了一遍,发现那火流星……”男子官员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火流星并没有坠落南海。”
“没有坠落在南海?”太子听后眉头一皱,将手中茶盏放在案几之上,开口反问道,“那坠落到哪了?”
“从其散发出的煞气来看,现在那颗火流星现在在东海正中心;然而从其散发出来的磁性来看,那火流星现在的位置在东海某处的一个小岛上。”男子官员低头答道。
“什么?两个地方?”太子听钦天监监正这么一说,一脸不可思议。
“李大人别着急,把事情讲清楚,慢慢说,让殿下听个明白。”老太监见李天风有些急躁,立即开口安慰道。
“是,是。”李天风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定了定神,开口解释道,“那火流星坠落之时,位置的确是在南海,微臣在浑天仪上看的是清清楚楚,微臣本以为此陨星已经坠入茫茫大海之中,石沉海底,不复出现,然而方才微臣在用浑天仪夜观天象之时,赫然发现那火流星再次出现在浑天仪上!”
“你刚才说火流星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这又是怎么回事?”太子皱眉问道。
“殿下有所不知,”李天风拱手对太子说道,“那火流星乃是从扫把星上崩裂而来,带有天之煞气,极为不祥,寻常之人若是被这煞气沾染上一点点,必会神智大乱、煞气冲天,成为为害一方、说人不人、说妖不妖的怪物,而但凡天降陨铁,自身都会带有天然的磁性,而微臣通过星罗万象之术搜寻发现,这火流星的煞气和磁性并不在一处,一处在东海中的一座小岛上,另一处在东海中心,二个地方的距离相差近千里!因此事过于蹊跷,又事关重大,微臣才会深夜将此事呈报给太子殿下您。”
“竟然有这等事?”听完李天风的解释后,太子大为惊奇。
老太监听后也是眉头紧蹙,双目紧锁。
“你确定此事属实?不是浑天仪出了问题?”太子问李天风。
“微臣将浑天仪检查了好几遍,绝无问题,”李天风郑重答道,“此事千真万确,微臣愿用项上人头担保。”
“这可真是件怪事。”太子自言自语道。
“微臣斗胆,想问殿下一件事。”李天风躬身问太子。
“你想问什么?”太子反问道。
“近几日来,殿下可曾收到福建沿海的海啸奏报?”李天风恭敬地问太子。
“没有。”太子回答道,“你问这个干什么?这与此事有什么关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