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理笑着道:“你们汝宁府这穷乡僻壤,除了要饭花子,破烂字画,怕是也没见过什么像样东西吧?”
一听此话,江柳愖怒气横生,气的直咬牙根,一撩衣袍下摆,抬腿便要踹。
沈康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江柳愖的肩膀,旋身挡在他身前。
江柳愖愣往前冲,口中喊道:“不知天高地厚!小爷替他父母教训他!”
王麓操微微蹙眉,拉住江柳愖的手臂,道:“今日是我父亲的寿宴,你小子休要犯浑!”目光转向王允理脸上之时,怒气勃发,昭然若现。
王允理歪歪嘴角,哼笑着摩挲着从腰间拿出一个精致的鼻烟壶,打开盖子,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得意洋洋的笑道:“就这么点容人之量?”
沈康微微一笑,拱手一礼,紧接着抬手捻捻右边的袖口,笑着道:“王公子。”
他微微一顿,接着道:“亏你也是出身百年世家太仓王氏的公子爷,今儿你在这么多人面前薄我这无名小卒的颜面是小,但你别忘了,我亦是麓操请来王家的客人,我且告诉你,丢人的可不是我,而是你王家!”
江柳愖眼都不眨,一瞬不瞬的盯着王允理,转头拍拍手掌,道:“将小爷的寿礼请进来,让这无礼的公子爷瞧瞧!”
王允理轻哼了一声,显然是不将江柳愖连带这屋里所有人放在眼中,拍手笑道:“行啊,那就上眼,让我这外乡人瞧瞧,你们还能现出什么样的眼。”
王愔轻声笑了笑,反而落拓起来,缓缓的坐了回去,那脸上的表情,仿佛全然不将这边的骚乱以及王允理的挑衅放在眼中,淡然的笑了笑,道:“诸位都坐下吧,看看江公子带来什么新鲜玩意了。”
众人自然是给王愔面子,纷纷坐回原处,只是还看向王允理,深恶痛绝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搅屎棍。
过了不一会儿,下人从外面抬进一个盖着红绸的台子,稳稳的放在了房中间。
众人纷纷疑惑,笑着问道:“江公子,这是什么?”
王允理轻笑一声,道:“好大的礼啊。”
江柳愖走上前去,轻轻将手放在红绸上,道:“诸位,请看。”
说着,他猛地将红绸掀开,只见红绸之下,是一个木笼子,木笼子之中,赫然是一头体态优美的小鹿。
与此同时,周遭响起一片低呼。
“呀!竟是仙鹿一头!”
“好灵性的寿礼,哈哈哈!”
江柳愖微笑着道:“晚辈与沈三这两样寿礼,可谓是相辅相成,祝愿王伯父添禄添寿,松鹤延年。”
王愔也是好奇,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缓缓来到了笼子前面,看着这头小鹿,不由笑出声来,转头看向江柳愖与沈康,道:“多谢你们,这两样寿礼,甚合吾心。”
说着,转头看向夫人,道:“交代下人,将那副松鹤图,挂在书房,将此鹿饲于后院。”
王夫人笑着点点头,站起身来道:“诸位贵客尽管饮茶,我先去前院张罗张罗。”
众人朝王夫人拱手,王夫人微微颔首点头,走下堂去。
王允理见这头小鹿也是一阵诧异,这时候也算是醒转过来,他轻哼一声,道:“伯父,这野鹿也算不得什么珍贵的东西,您蜗居汝宁府时日久了。”
王愔微微一笑,道:“走吧。”
王允理没想到,王愔竟然当场赶走自己,又是一愣,紧接着站起身来,道:“伯父别恼,小侄只不过是说几句公道话而已,您就容不下了吗?”
王愔微微一笑,道:“你若诚心贺寿,自然可以留下,若是为挑衅而来,王家不欢迎。”
王允理拱手笑道:“伯父此言甚是,小侄自然是为贺寿而来。”转眸看向江柳愖沈康两个,淡然的道:“让你们见识见识。”
说着,给站在门边的小厮一个眼色,小厮点头应下,转身出门去。
过儿不一会儿,两个下人抬着一个小台走进门来。
王允理微笑着道:“伯父,这是小侄精心为您准备的寿礼。”
众人这一看之下,纷纷震惊不已。
这是一幅寿字。
一幅以鸽子蛋大小的东海明珠,串联而成的寿字,绣在一幅松鹤延年图的屏风之上。
这件寿礼,可谓是费尽心思,更是价值连城。
王允理拱手微笑,道:“侄儿祝愿伯父,松鹤延年,福寿无疆。”
一旁有人低声称赞:“不愧是王家人出手,真是一件世间少见的珍品。”
又有人笑着道:“青山,这孩子的寿礼可算是世间少见啊,真是孝顺。”
王愔点点头,笑了笑,却只是淡淡的道:“抬下去吧。”
相对于旁人的惊讶,王愔的淡然是昭然若现的,王允理本以为王愔看见这样东西会大惊之下对自己盛赞不已。
却不料竟然热脸贴了冷屁股。
他略带愤怒,道:“看来伯父看不上侄儿精心准备的寿礼,眼中只有这两个穷酸所赠的破烂玩意儿。”
王愔笑了笑,道:“王允理,休要造次。”
王允理紧咬银牙,愤然而起,抬眼扫过众人,怒道:“没见识的庸人!”说完,愤然离席。
眼看着王允理离去,众人面色尴尬。
王愔却笑了笑,道:“麓操,你兄长远道而来做客,不可失礼于人,去看看他吧。”
王麓操起身道:“诸位长辈,麓操告退。”
江柳愖拉着沈康站起来,道:“咱们也去看看。”
王麓操笑着道:“我带你们逛逛后院去。”
江柳愖与沈康拱手笑道:“多谢王兄。”
三人就此离席,走出前厅,江柳愖恨恨的咬牙切齿,道:“你那表兄是什么东西!”
王麓操笑道:“容人雅量,你二人可不如本公子。”
江柳愖轻哼一声,瞪了王麓操一眼,道:“狗屁的容人雅量,退一步越想越气,忍一时后悔莫及!”
王麓操笑着道:“他在我父亲看来,不过是一个晚辈,即便不懂事,也是来王家做客的,他不能当着众人去教训他。在我看来,他不过是个不受欢迎的客人,即便惹人厌恶,那也是他的不是,但若待客不周,便成了我的不是,所以,不可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