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一声柔媚酥骨的轻唤,让众人如同没了骨头一般,六名美人,正是江柳愖重金买下的如花美眷,竟然穿着单薄的衣衫,在一旁跳起舞来了。
荒谬,荒谬!
哪里有这样迎战的!
说话间倭寇的兵马已经来到了城门底下。
马蹄声逐渐停歇,兵临城下。
火把照亮了一小片,沈康看见领军前头的人,一身藤编短打,头上带着头盔,胯下是一匹膘肥体壮的黑马,那马鞍也是普通样式,威风凛凛的迎风而立。
那人身侧,是一个一身紫黑战甲的高大男子,同样骑着一匹黑马。而两人身后,便跟随者三四百个穿着藤编或者皮革战袍的倭寇。
怪不得这些人能够来无影去无踪,一路从会稽长驱直入,原来他们就一直躲藏在一众流民之中,根本就没有人会去一一排查流民啊!然而此时,他们骑上了马,便成了令汉人闻风丧胆的倭寇!
沈康一双如白玉似的手抚上琴弦:“终于露头了。”双手抚上琴弦,又奏起一阵清远高绝的琴音。
白启常再见他这般超然脱俗的模样,怎么也无法将此时的沈康与当日初出在山间见到的放牛娃娃重合,这人真让人猜不透,摸不清。
倭寇头领声音清冷中带着调笑道:“你们便如此欢迎故人?”
王麓操皱皱眉,却见下方城外的将士已经抽出挂在腰间的森森长剑,直指天空道:“你们这些狗贼,胆敢来到我长洲城,便是有来无回!”
那人听了这话,就像是根本就不在乎一般,依旧是毫不在意的慵懒的道:“你们汉人就是麻烦,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能奈我何?”话是这样说,望着城楼上华灯美妙,淡定抚琴,美人在侧的沈康,以及那漆黑一片的军队,太阳穴不自觉突突的跳了跳。
自己大军刚至,他们便如同等待已久的模样,他有些迟疑的看向身边紫黑战衣的家臣道:“戚风,这是怎么回事?”
戚风听言,额间冒起一阵冷汗,负手回道:“奴以性命担保,消息绝无走漏。”
“哦?”他又看向城楼上那弹琴的少年,以及他身后的那些安雅淡泊的文人,自言自语道:“分明早已做好准备迎战!且如此气势汹汹,胜券在握,我们恐怕是上当了,这些人故意散播消息说城里有人开宴会,连就被都是黄金做的,就是在等着我们来偷袭。”说完,他狠狠的勒住手上的缰绳,目光又看向酒色环绕,衣袂鬓香的城楼上,口中呼出凉气。
“呵呵,还真是宴会啊,却是为我们而办的鸿门宴!”
其实沈康的想法很简单,与其等待着藏在暗处的敌人,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偷袭自己,倒不如直接将他引出来歼灭。
领头的倭寇抿唇一笑,声音有一股令人一听,就如跗骨之蛆一般的不舒服:“既然你们不欢迎,那我改日再来吧。”说着,勒勒缰绳,黑马自打了个响鼻,喷出白色的热气,马头微微调回。
众人心间一松,原本不自觉抚上胸口的双手,缓缓的放下。
正在此时,他猛地回身,自袖间射出一支袖箭,袖箭笔直迅速,似乎劈开空气一般,朝着城门下的将领射来。
那将军双脚一夹马腹,凌空而起,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与那袖箭擦身而过,袖箭毫不迟疑,笔直的射过去,打在黑暗处的铁甲上。
“不好!”沈康低呼一声。身后的众文士心间也是一紧。
铁甲与袖箭相触,袖箭应声落地,铁甲缓缓的,缓缓的,滑落,露出雪白的内里。
所有人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处,随着那铁甲落地,倭寇头领抿唇而笑,露出得逞的笑容,手中的缰绳又是一勒,马头调转。
“高坐瑶台,抚琴弄美。空城计?瞒天过海?”倭寇头领不屑的笑笑,道:“你们汉人的兵书写得不错,某也看过,阁下便是诸葛亮吗?”
沈康琴声戛然而止,他扶扶额,微微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笑容扬在唇边。
“你这个贱种,血统底下的下等臭虫!在倭国混不下去,就想要到大明来打秋风,你的脸皮怎么这么厚!还搞偷袭,见不得光的东西!在我们这些汉人面前提我们的诸葛先生,告诉你,今日我们摆的龙门阵都是逗你们玩玩的,汉人人才辈出,我一个十二岁的少年便足够应付你两个来回了,别不知好歹!”
沈康一言,身后的众文士几乎脚下挪动,想要跑了。吴俊余算是这些文士之首,闻听此言脸色也是一白。
这孩子骂街的功力可以啊!
可是这样激怒倭寇有什么意义呢!
倭寇头领听这些骂人的话,气的头重脚轻,恨不得飞身上去把沈康拽下来按在地上揍,也顾不得什么计策不计策的了,骂道:“贼小子,休要猖狂!打野不信你能有什么能耐!”
沈康指着他骂道:“有胆子你上来!小爷我一招天外飞仙打得你立马升天!”
“你,你小子,懂不懂什么叫做叫阵!”
“去你娘的!”
倭寇头领要气疯了:“你,你骂我娘!”
“去你娘的!”
“你。你......”
“去你娘的臭虫!”
场面一度混乱,一众文人纷纷捂脸,别骂了,这哪里是叫阵,根本就是泼妇骂街啊!太丢人了.......可是下面的士兵却不这样想,此时此刻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字“爽!”
太他娘的爽了!甚至发出了爽朗的笑声,让原本神经紧绷的士兵感到放松。
倭寇头领哪里骂得过沈康啊!不过来往了几句就败下阵来,弄得个脸红脖子粗,又憋了一肚子的气,汉人士兵原本心里害怕的情绪奇妙的一扫而空,甚至觉得,嗯,真是扬眉吐气。
就在此时,士气到达最定点的时候,汉人将军突然高举长剑,声音厚重又慎重道:“众将士可愿随我杀尽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