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启常不才,只恐给吴大人丢脸,又污了孙大人的耳根。”
吴俊余笑骂道:“哈哈哈,你这小子,休要卖乖,还不为孙大人赋诗?”
“是。”
白启常看着眼前的一切,如行云流水般的缓缓吟诗:“衔环照鼎奉君恩,向晚先下草露光......”
这一幕,就像是昨天发生过一般的熟悉,不可抑制的让白启常想起从前在汝宁府时发生的一切。
当日的他也像是个戏子一般,为大兄那些纨绔子弟吟诗,为他们所戏耍。
原来,自己并无改变啊。
不不不,他不同的,从前戏耍他的人是纨绔子弟,今日已经是位高权重官员。
他苦笑着,只是在内心苦笑着,终有一日,他会飞黄腾达,一鸣惊人,到那时他就是座上之人,而非戏子。
终有,终有那么一日。
夜色已深,繁华之处的歌舞升平不知何时落幕了,挑灯夜读的沈康凭窗而立,舒心的伸了个懒腰。
“咚咚咚。”房门响起。
沈康略有些诧异,只听门外传来了黄三元的声音,黄三元压低了声音,道:“公子,白公子来访。”
沈康惊讶,起身开门,便见到了白启常面色陀红站在黄三元身后,看样子心情很好,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浓酒气。
沈康道:“黄三元,去煮醒酒汤。”而后侧身将白启常迎进门来:“白兄快进来。”
白启常进门,一言不发的坐了下来,黄三元被沈康支开,沈康转回身来,坐在白启常对面。
“白兄夙夜来访,可是有什么事?”沈康询问道。
白启常摆摆手,虽说酒醉三分醒,可到底是头重脚轻的,思维也混乱了。他摇摇晃晃的抬起头看向沈康,苦笑。
“沈三,你说,我们这些人到底为了什么而读书?”白启常这样问道。
沈康笑着回道:“往小了说,为光耀门楣,往大了说,为国为民。”
白启常摇头,依旧摆手,道:“我想听你的答案,你,是为何而读书的。”
沈康沉了一口气,道:“若问初衷,为了活的有尊严,未来有希望。”
白启常笑着问:“那现在呢?是否还依然如初?”
沈康微微蹙眉,道:“大明朝堂已经腐朽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要改变大明,让全大明的百姓活的有尊严,让大明未来有希望。”
白启常笑了笑,却发现面前的沈康神情依旧如初,他笑着回道:“沈三,今日我白启常立誓,定要让大明百姓活的有尊严,让大明未来有希望,他日你我若在同一党派,我必与你携手共进退,若各自为主,我势必赢你,绝不手软。”
说完,白启常毅然起身,绝尘而去。
沈康站起身来,目送他一席白衣,缓缓的道:“我也在等待与你一绝高低。”
黄三元端着醒酒汤走来,诧异的看着空屋,问道:“公子,白公子呢?”
沈康道:“天色已晚,自是回家安寝。”
黄三元努努嘴,道:“这白公子真是怪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沈康长叹一口气,道:“他只是无法安眠,来找我问个目标。”
“白公子素来与江公子最为要好,与公子疏远,何不去找江公子?”
沈康笑道:“人若迷失了自己,便要寻个目标问个明白,柳愖给不了他一个答案,王兄不会给他答案。”他深吸一口气,轻轻吐出,释然一笑,道:“睡觉去,哪来那么多问题。”
黄三元痛快应下,端着醒酒汤回去。
次日一早白启常来到了客舍,再见沈康,便像是不记得昨夜的事情了一般,他笑着道:“朝廷派下监稅馆,巡视到了长洲县,县尊大人听闻你们三人才学出众,便想邀你们一同作陪,不知三位能否给白某这个面子啊?”
江柳愖好奇的道:“我们与长洲知县素无往来,更加素不相识,这位大人怎么会想起邀请我们作陪?若说是想要附庸风雅,大可找寻他相熟的文人作陪啊。”
白启常点头,回道:“县尊大人对我恩重如山,当初你们到长洲,我便想要向其引荐你们三人,但一直没能约好时间,此次孙大人来到长洲,县尊大人设宴款待,正好是个好机会,同样受邀的还有吴桐司徒泉等世家子弟,更有晋茂王爷携爱女嘉善郡君参加。”
王麓操一听这个组合,大太监,世家子弟,王爷,文人,便觉得浑身的不自在,打心眼里不喜欢。
他蹙起眉头,道:“我还是不要去了,在客舍读书,等你们回来。”
白启常道:“县尊大人吴俊余乃是夏首辅的门生又是同乡,素来与夏首辅有往来,王兄便是不喜旁人,结交吴大人总是有好处的,夏首辅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可是我们大明的肱骨啊。”
王麓操略微想了想,依旧是摆摆手,道:“还是罢了,我伯父才去世不久,这种热闹场面,我还是尽量避免出席为好。”
“这......”白启常略有些迟疑,转眸看向江柳愖与沈康。
沈康抿抿唇想了一想,道:“许久没见过这样热闹的场面了,这个热闹,就让我与江兄去凑吧?”
白启常点点头,道:“也好。”又转头看向了王麓操,拱手道:“王兄,都是我自作主张,忘记了贵府新丧之事,我给你赔礼了。”
王麓操微微一笑,道:“不必挂怀,我知你是一片好意。”
白启常又拱了拱手,然后看向沈康与江柳愖,道:“二位贤弟,咱们走吧?”
江柳愖道:“这么早就去?”
白启常道:“司徒老爷今日带阿泉去晋茂王府做客,我们先去晋茂王府附近等,与阿泉汇合,再一同去往设宴之处。”
江柳愖笑着点头,道:“甚好甚好,多日不见那个小子,不知他好不好。”
如此,三人相携出门。
雨墨奉上茶汤,问道:“公子为何不愿去参加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