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通满脸气愤,低声道:“娼妇!不知廉耻。◢随*梦◢小*.lā”
江柳愖可从没见过这样的事,不由得来了兴致,碎碎的问:“这,这,这女子是......”
秦通冷着脸道:“就是杨以泷的族姐,家里是在市集卖艺的,不然哪来的这身狐媚功夫。”
江柳愖微微蹙眉,道:“不可思议,那样高洁的女子,竟然有这样的族姐。”
秦通哼了声气,道:“如此比较,杨以泷倒的确显得矜持高洁了。”
杨以泷面如白纸一般,她知道这个族姐是喜欢秦孟良的,可是,她一个女儿家,怎么可以做出如此出格之事,这是要把自己往死里逼,也是把杨以泷的脸都丢尽了啊。
这时候,席间已经不时传来交头接耳之声了,言语间无非是辱骂杨叶不知羞耻,杨家家风不正,看向杨以泷的目光也充满了讥讽。
所有人,都在等待秦孟良的回答。
秦孟良只是笑了笑,温和的问道:“为何?”
杨叶怔了怔,回答道:“自然是因为我心悦于你,而又如此为你牺牲色相,你,你难道不愿意纳我为妾?”
秦孟良笑着道:“杨氏,今日是我选妻的日子,妾室嘛,哪有比正妻先进门的呢?你便先回去吧。”
这话明显的就是拒绝了杨叶,可她却听不出来,甚至往前走了两步,用期期艾艾的眼神看着秦孟良,道:“秦郎,你是答应我了?那等夫人过了门,是否你就要迎我了?”
秦孟良微笑着,道:“我秦家,即便是一个婢女,也要家世清白,不清不白的女子,恐怕不能进门。”
不清不白。
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这四个字,可以毁了她的一生,特别是,这话还是从亳州县唯一一个同进士口中说出来的。
杨叶诧异的看着秦孟良,温,温润公子?
江柳愖低低的一笑,道:“解气,如此痴女,若是弄到身边来,还不被她痴缠而死?”
秦通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不敢想象,如果有了这样一个小嫂嫂,他要被多少人嗤笑啊。
杨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人拉了出去,外头传来她凄惨的哭喊吵闹声,让在场宾客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沈康则笑道:“令兄真是受人追捧啊。”
秦通笑道:“这倒是实话,哈哈哈。”
经过方才的小插曲,秦知县不得不假装着笑,再一次举杯,道:“诸位,咱们再干一杯!干!”
“啊哈哈,干杯!”
下方宾客纷纷附和着,算是给秦知县台阶下。
周七郎隔着帷幕小声对杨以泷道:“你道这秦大郎性情如何?”说着揶挪一笑。
杨以泷亦是抿唇道:“非同凡响。”
“哈哈哈......”周七郎笑道:“你总是言简意赅、妙语连珠。”
这是,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卿卿与周七郎相谈甚欢啊。”
众人皆是一愣,秦孟良,唤谁卿卿?
秦知县微微一怔,狐疑的看着杨以泷的帷幕,调笑着转头对秦孟良道:“在座有你的卿卿?”
周七郎闻言,双目露出难掩的怒气,出言道:“那是杨氏以泷,并未出嫁的小姑。”
秦知县挑眉,笑道:“哦,对了,那是杨家的女儿,孟良,你喝醉了。”他缓缓起身,自悠悠的行至杨以泷的帷幕面前,他回头看了眉眼清冷如旧的秦孟良,又看了有些慌乱的周七郎,低低一笑,居高临下的对杨以泷道:“你一女郎,也配坐如此高位?”
此话一出,杨以泷愣住了。
这位置,分明是秦家下人安排的,方才是秦知县亲眼看着自己入座的,何以这会儿要问这么一句话?
一瞬间,杨以泷明白了。
什么礼遇,不过是秦知县的一计,就是为了在众目睽睽之下羞辱自己,让自己远离秦孟良而已。
她多傻啊,竟然还怀抱希望,认为自己坐在如此高坐,就是有机会的?
杨以泷暗自翻翻苦笑,却是优雅的缓缓起身,隔着朦胧的帷幕微微俯身行礼。..
她的父亲是从六品初授忠显校尉,她的父亲是个英雄,她是遗孤,却不容有人践踏她的尊严!即便今日,她早已经没有了依靠,她也断然不会受此屈辱!
她一扬头,声音清脆道:“以泷的确受之有愧。”话是这么说,杨以泷的脊背却挺得那么直,分明没有一丝一毫的退让。
一旁客人神情有些不适,出言调和道:“此女乃是故去的忠显校尉之女。”
“哦?便是杨氏那位孤女?”秦知县低头,双手略微理理衣襟,唇角微微上扬,漫不经心的道。
出言的客人更加尴尬了几分,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让秦知县更加不满了,眼神有些愧疚的看向杨以泷。
秦知县又一挑眉,偏着头瞥向杨以泷,冷漠的唇边溢出一句:“自何时起,一民女,也能与士大夫同堂而食?”说着眼睛望向杨以泷。
周七郎微微蹙眉,这样的情形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想过的,顿时有些为难。
周七郎刚要开口,杨毓却字字清脆道:“诸公且慢食,以泷退矣。”说着又是一礼,却显得那么的清致高远,那浓浓的不屑,浓浓的骄傲,虽隔着帷幕,却让所有人感觉的无比清晰。
下仆也不敢耽误,赶紧上前,将帷幕打开。
周七郎猛然起身,语气有些不高兴道:“知县大人,你可知,杨氏以泷之父是为国捐躯的!”
秦知县越过周七郎,视线扫向杨以泷,瞥了一眼那腰背如松如竹的女子,冷哼道:“那是父辈的功勋,而非她的功绩。”那样的言语,已经认定了杨以泷是个心机深沉的女子,对杨以泷的厌恶也更加深了一分。
周七郎又道:“你可知,这杨氏以泷琴音清致高远,能得王老一句“有我辈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