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康笑道:“只不过是先行一步罢了,沈兄不必担忧,快走吧。”
江柳愣在当场,将手帕愤然扔在地上:“你不走,我怎能先走!你看不起我!”
沈康默默低头捡起手帕,道:“沈兄,山寨里对我们都不错,没有人会暗害小弟的,你若不走,我下面的计划便难以前行了,快走吧。”
他略踮起脚,将手帕覆在江柳眼前,然后紧紧的打了个结,对敬荣拱手道:“我兄弟,就交给三当家了,三当家此次下山千万小心。”
敬荣看出二人的兄弟之情,不由得深叹一声,拉着江柳,对沈康道:“江兄弟放心。”
江柳的双腿如同灌了铅,每一步都格外的沉重,沈康当时与自己互换身份,就是为了今天,将自己先摘除事外,保住自己的命。
这份恩情,这份情义,将眼前的手帕打湿。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却只是未到伤心处。
敬荣看着身边不时抽泣,强忍着不肯哭出声的江柳,不禁有些泪目,安慰道:“放心吧,事情一了,我会亲自送江公子下山的。”
江柳将双唇抿成一条线,点了点头。
二人穿行在山林之中,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一处猎人临时的草屋,敬荣脱下身上的衣服,换上了下山卖货穿的干净短打,然后将另一套衣裳递给江柳,道:“沈公子拿下手帕,换上这身衣裳吧。”
江柳依言行事,打扮成了普通人家的少年,敬荣背起货担,道:“咱们走吧。”
江柳点点头,跟随其后。
二人下山不久,便见到了守在山下的官兵,官兵抬眼看看敬荣,问道:“你是何人?”
敬荣满脸堆笑,道:“回官爷的话,小的是村里的卖货郎,要进城去进点儿新鲜玩意儿。”
官兵看了看他,又看向江柳,问道:“你呢?”
江柳按照敬荣教的话,回道:“小,小的,小的是跟哥哥去进货的。”
官兵笑了笑道:“瞅你那胆小的熊样。”
江柳咬紧牙关,不去回嘴。
敬荣道:“官爷,可以走了吗?”
官兵瞅着江柳浑身发抖的模样,摆摆手,满不在乎的道:“滚吧,滚吧!”
“谢谢官爷,谢谢官爷!”
二人沿着小道便去到一个村子,自村子门口看见一辆半新不旧的马车,敬荣直接将货担放上车,道:“上车吧。”
江柳依言而行,坐上了马车,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他没听到敬荣的指示,根本不敢出来,生怕惹恼了他,祸连沈康。
“三,三当家?”他低声问道。
江柳微微蹙眉,又问道:“三当家?”
依然没有回话。
江柳猛然掀开车帘,车外却早就没有了敬荣的踪影,而他抬头一看,不远处就是凤阳府的城门口。
这一刻,江柳却没有丝毫的喜悦,他缓缓的下了车,一步一步,脚步沉重的走近城门,轻叹一口气,道:“沈康,今日我受你救命之恩,来日,定不相负!”
江柳虽已脱险,但心中又急又愧,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连前襟都打湿了。他几步来到城门处,守城的兵士上前盘问道:“小子,你是哪儿人,为何哭成这般模样?可是遇到了什么事啊?”
江柳一时间悲从中来,双腿竟然不听使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胸口如同被一块千斤巨石狠狠击中,压得他喘不上气来,江柳捶胸顿足,就这样,在凤阳府城门口嚎啕大哭起来。
“这小子怎么了?”
“他怎么哭成这样了?”
城门处来往行人不由得驻足观瞧起来,品头论足,众说纷纭。
江柳仰天长哭,喊道:“你这个小子!当真是气煞我也啊!”
敬荣躲在一旁微微蹙眉,轻叹了一口气,不由得从内心深处发出一声赞叹,道:“人生得此好友,真乃不负此生。”他凝眸看了看江柳,转身朝城门内走去。
蝶舞清早出城拜神,回转之时,却见城门口聚集了许多人,隐约听见有议论声和悲憾的哭声,由于此处聚集的人实在太多,马车无法通过,车夫便停下了马车,在旁边等等。
蝶舞微微蹙眉,问道:“外头怎么了?”
车夫道:“不知啊,似乎是一个少年在城门处哭着不肯走,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蝶舞略微想了想,从旁边随手拿起了面纱,戴在脸上,撩开车帘,丫鬟扶着下了车。
“老板,您这是做什么去?”车夫问道。
蝶舞转头道:“你在此处等人流散去再回去,我先走回去。”
“是。”车夫应答下来。
蝶舞戴着面纱,由丫鬟扶着往城门里走,特意绕过人群聚集之处,正在此时,听见有人喊道“你这小子,当真是气煞我也。”
蝶舞微微一怔,这不是江柳的声音吗?
她心下诧异不已,江公子不是被山贼掳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城门这儿呢?
她推开丫鬟的手,走向人群:“不好意思,麻烦您让一让。”
蝶舞从人群中挤了进去,定睛一瞧,果然是江柳!
“江公子!”蝶舞蹲下身,抬手去扶江柳,焦急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江柳听见熟识之人的声音,不由得一怔,抬眼看去,问道:“蝶舞姑娘?”
蝶舞点点头,扶着江柳站起身,问道:“你是如何从山贼手中脱逃的?”
江柳一听此言,不由得愧疚得不敢抬头,道:“沈三,那小子,设计将我先救了出来,自己还被扣押在山贼那呢!”
而正当两人说话的时候,旁边有人听见江柳喊蝶舞的名字,便开始议论起来。
“这个女人就是那个勾搭秦掌柜的荡妇?”
“是啊!就是她!她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
“听说了吗?这个荡妇,不但勾搭秦掌柜那古稀老翁,还与咱们凤阳府院试案首纠缠不清呢!”
“不对!曾案首年少有为,才貌双全,怎么会与她勾勾搭搭?定是这荡妇不知廉耻送上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