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光曦带着歉意,道:“劳烦老先生白跑一趟,我家先生的病已经有人看了。”
郎中闻言便是不悦,蹙眉道吗:“岂有此理,是你们派人将我带来的,我倒要看看,是谁替老夫看了病!”
曾光曦为难的道:“事出紧急,先生莫怒,这诊费我们照给就是了。”
郎中一推手,道:“哼!老夫岂是那贪图银两之辈!你们欺人太甚!”
青年想了想,起身拱手,道:“前辈,是晚辈贸然替您诊了病,还请前辈宽恕则个。”
郎中见此人年纪尚轻,心里便起了轻蔑之心,不屑的笑了笑,捋着胡须道:“原来是个毛头小子。”说着,转眸扫视,看向众人,道:“老夫自小跟随恩师,年逾四十才能出徒,诊断过的病人不计其数,才敢自称一声郎中,今日这小子年纪如此之轻,你们贸然信了他,若是出了事,可别怪老夫没有提醒。”
曾光曦思来想去,这老郎中说的也有道理,这青年人来历不明,也不知道医术学了几成,曾为几个人诊过病,若是真的出了事,他不是后悔莫及么。
如此,他拱起手,道:“小兄弟还请让老者为我家先生诊治一番吧,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青年人想了想,笑了,回道:“好。”说着,便让开了病榻前的座位。
曾光曦又是拱拱手,道:“恳请医者为我家先生诊病。”
老郎中板着脸,蔑视的看看青年人,轻哼一声,坐了下来,问道:“你家先生因何发病?”
曾光曦道:“故人突然离世,受了打击。”
“恩。”老郎中点点头,抬手扒开乐朝仪先生的眼睛,瞧了一瞧,又扒开他的嘴,看看舌苔,并闻闻他口中的气味,最后,将手搭在乐先生的手腕内侧,开始了诊脉。
过了不一会儿,他收回手臂,转身来到桌子前,打开药箱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瓷瓶,放在桌子上,道:“这是补肾益气的药丸,每日服用两次,连续用上十日,便能痊愈了,一会儿再去给他抓几幅白灼汤,用来送药。”
青年微微蹙眉,道:“老先生,乐先生曾经吐血。”
老郎中抬眸看看他,道:“我自是知道,才给他开了这药丸补肾益气。”
青年为难的看看曾光曦,曾光曦道:“兄台有何话,直说便是了。”
青年点点头,朝着老郎中拱拱手,道:“病患身体虚弱,此时用那些补药,实在是容易虚不受补,越补越虚。若是药不对症,那与服毒无异。”
老郎中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愤而拍桌,道:“小子!你是说,老夫给病患服毒,还是说老夫学艺不精,胡乱开药!你走出这个门口问问去,老夫的名声可是你这籍籍无名的小辈能诋毁的?连府尊大人病了,也要请我过府去看病,你算是什么东西!”
青年一本正经的道:“吐血之症分为三种,一为胃中积热,二为肝火犯胃,三为气血不摄。老先生开的白灼汤是令人开胃的方子,可里面的那味三白草却是清热解毒、利尿消肿。属清热药下属分类的清热解毒药。您又是开了补气的药又是开下火的汤,补来补去,与没补有什么区别?又有言,说是药三分毒,药可不能乱吃。这医理与药理中相生相克的说道很多,老先生您应该再多学学,多看看,现在出徒,委实是早了。另外,医者父母心,若是为医者没有救人苦难悬壶济世之心,晚辈奉劝您趁早改行,照您这个生平来看,开个药铺吧,绰绰有余,但为人看病,还是免了。”
青年人说起话来有条有理,语速不紧不慢,语调不卑不亢,可里面的意思却字字珠玑,他笑着说完了此话,老郎中却是目瞪口呆的愣住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把年纪,竟然被一个区区晚辈给评说的一文不值,还奉劝他改行?还药铺?
老郎中瞪圆了眼睛,气喘吁吁的吹着胡子,所谓的吹胡子瞪眼大概就是他现在的这副模样了。
“空口白牙你说的轻巧,那你说,应该给他如何医治?”
青年笑了笑,道:“既然老先生诚心请教,那晚辈就不吝啬了。”他一舒展长袖,双手负于身后,朗朗道:“先前有言,吐血之症分为三种,一为胃中积热,二为肝火犯胃,三为气血不摄。而眼前这位病患,便是这第三种,气血不摄之症,应该服用的汤药是,黄土汤。甘草、干地黄、白术、附子(炮)、阿胶、黄芩(各三两),灶心黄土(半斤),用以温阳健脾,养血止血。而黄土汤的同名方约有7首,上面说的,虽然常用,但并不适用眼前这位老先生。现选《金匮要略》惊悸吐衄下血胸满瘀血病脉证治方。组成:甘草、干地黄、白术、附子(炮)、阿胶、黄芩各三两,灶中黄土半斤。上七味,以水八升,煮取三升,分温二服。”
他微微一笑,接着道:“另外,先生?正气亏虚,邪气盛实.至于阴虚是机体物质缺乏,这是久病,需要施以针灸,用金针刺穴,将心口淤血散开化解,才是良方。”
老郎中“砰”的一声,坐在了凳子上,瞠目结舌的道:“你,你......不过就是寻常的受激吐血,何必如此麻烦?”
青年微微蹙眉,慎重而认真的道:“个人体质不同,诊治的方法自然千变万化,怎能一概而论?”
老郎中道:“可我诊治的方式也算不得错,医书上说......”
话还没说完,青年人便道:“医书便无错么?你开的方子不适用于他,虽然眼下他能够暂时清醒,可却留下病根,身体也会虚弱下去,待到再次发病,便是病入膏肓药石无灵,你该如何心安?”
老郎中哑口无言,拱手道:“是我学艺不精,今日,我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