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光曦走来,诧异的上前去扶江柳愖:“江贤弟,怎么如此不小心?”
江柳愖抬眸看看曾光曦,刚想要说话,却见孟繁锐双手叠在脑后,笑道:“徒儿,快进门啊?”
江柳愖浑身一僵,软着声音道:“是,师父。”
沈康笑道:“江兄跌了一跤的功夫,就拜了孟叔为师父?你们还真够快的,枉我还以为你们要缠斗上几日呢。”
江柳愖没好气道:“你惯会看戏,倒是搀我一把呀!”
沈康笑着搀他,转头看向静月,问道:“小师太,你瞧,我这位兄弟受了伤,可否在贵庵禅房歇息片刻,梳洗一番,换身衣裳?”
静月点点头,然后唤道:“静愿姐姐,可否给小施主带个路?”
一旁扫洒庭院的年纪稍长的尼姑低眉顺眼的过来,道:“阿弥陀佛,施主这边请吧。”她侧开半身将江柳愖让到后院。
沈康笑道:“静月小师太,劳烦了。”
静月点点头,赶紧带着众人进了后堂。
一进后院,只见院落中的菩提树下,站着以为着茶褐色佛衣大褂的尼姑,尼姑年纪约莫有四十岁上下,神态安详,手执殷红佛珠一串,头上被剃得干干净净,透着刚长出的青色发茬儿,头顶烙着六个戒疤。
“师父。”静月轻声呼唤,沈康才知道,原来眼前这位神态安详的尼姑就是思过师太。
她走上前去,思过师太看着众人,微微蹙眉,声音冷淡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静月双手合十,十分恭敬,道:“师父,这几位施主的朋友在山上走失了,想要咱们庵里帮忙寻寻人。”
闻听此事,思过师太神情才微微和缓,道:“即便是事出有因,也不该随便带男客来后院,事出紧急,这一次便罚你三日不许用饭,在佛堂抄经,再有下次,定严惩不怠。”
静月顾不得罚抄经什么的,只道:“是徒儿不好,徒儿再不敢如此枉为了,只是那位走失的施主,该怎么办呢?”
思过师太摇摇头,知道静月救人心切,自己还这样重的惩罚她,心里有些不忍,却又绷着脸,道:“涂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咱们庵里只有十多个姑子,即便现在全出去寻找,也是大海捞针,无法在天黑前寻遍。”
曾光曦急道:“这可怎么是好!”
沈康微微蹙眉,这位师太说的并没错,可现在折返凤阳府寻求帮助,一来一回还是耽误工夫。
他上前一步越众而出,拱手行礼,道:“小子沈康,见过思过师太。”
思过师太微微扬手,道:“小施主有话直言,不必客气。”
沈康放下手臂,道:“师太,方才王兄走失的地方,就在不远处的泉水边上王兄是位读书人,脚程慢,想来走不了太远,依小子之见,王兄应该还在附近徘徊,只是苦无方向。”
思过师太微微点头,道:“那么,咱们便从附近寻起吧。”
沈康点点头,又道:“给贵庵添麻烦了,小子还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师太见谅。”
思过师太道:“小施主但说无妨。”
沈康道:“可否,借用贵庵的钟一用?”
此言一出,思过师太便知道了沈康的用意,既然人没走远,自然能够听到声音,钟声,若是能够传到那人耳中,他循声而来,不久获救了?
这虽然是个好办法,但,寺庙中的钟哪能随便乱敲呢?
思过师太微微蹙眉,道:“钟乃龙眼,怎能随意乱敲!”
曾光曦阻拦道:“沈三贤弟,你可能有所不知,寺院的钟多是晨暮各敲一次,每次紧敲十八下,慢敲十八下,不紧不慢再敲十八下,如此反复两遍,共一百零八下。象征一年轮回,天长地久。另有一种说法是,人有一百零八种烦恼,钟鸣一百零八响,以尽除人间烦恼。这是不能胡乱敲击的。”
沈康抿唇,道:“寺院的钟是用于祈祷、感化、超度众生的。佛钟上都铸有铭文:“钟声闻,烦恼轻,智慧长,菩提生,离地狱,出火坑,愿成佛,度众生。”
思过师太冷着脸道:“小施主既然知道,何以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沈康道:“难道救人于水火之中,不是超度?师太,您修的是佛法,难道不通人情?”
思过师太双唇抿成了一条向下的线,道:“遑论小施主你舌灿莲花,此事是绝无可能的。”说着,她一甩衣袖,道:“静月,带几位施主出去吧,让你的师妹们帮着寻人,本庵只能做到这般地步,其他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沈康还要说话,曾光曦却拦住了他,在他耳边低声道:“别太过分了,走吧。”
沈康蹙蹙眉,他们这些人除了曾光曦,都不认识路,就凭十几个尼姑,哪有那么容易找到人,这与坐以待毙有什么区别?
他内心焦急,却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按捺住自己的心态,因为胡乱的着急,对寻找王麓操没有一点帮助。
好,好。
冷静,冷静。
他长呼长吸着,好容易稳定了自己的情绪,随着静月又出了后堂。
很快,静月召集了庵中的十几个尼姑出门去寻找王麓操,曾光曦带着孟繁锐和武阳也去帮忙,留下了沈康、江柳愖和刘术在般若寺等待消息,也是防着王麓操自己寻到这里无人接应。
江柳愖处理好了身上的衣衫,也无心去想和孟繁锐的恩恩怨怨,坐在般若寺山门前的台阶上,双手撑着青紫一片的脸,道:“沈三,你说,王麓操会不会不会出事?”
沈康摇摇头,道:“不会。”
江柳愖道:“你是在安慰我么?我可不用你安慰。”
沈康道:“非也。”他顿了顿,接着道:“大兄自然有办法尽量的保护自己,等待我们去寻到他,若换成是二兄,我才应该着急。”
没错,是这样的,王麓操是值得信任的。
当危险来临,他一定有办法保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