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首诗念出来,林轩之等人终于明白了他们是在叙述三人之间的感情,见王麓操与江柳张口就来的诗作,不由得心中暗自叹了一声,鹿鸣书院真真是人才辈出啊!
这时候,沈康举起酒杯,对林轩之道:“林兄,小弟借花献佛,想借您的酒,敬我两位好友一杯。”
林轩之笑着抬手作请的姿势,道:“沈贤弟请自便。”
“多谢林兄。”
沈康转而对王麓操与江柳举起酒杯,道:“往年愚弟身处风口浪尖,承蒙二位仁兄不弃,仍然诚心交往,愚弟每逢危难之际,二位兄长力排众议,为小弟遮风挡雨。小弟无以为报,只能先自饮三杯敬二位兄长仁义之情。”
王麓操微微蹙眉,道:“你,我怎能容你自饮?这酒...”他端起酒杯,接着道:“你休想独自偷饮了去。”
“哈哈!”江柳也举起酒杯,道:“就是呢,沈三,你想独自偷饮三杯,这可不行!”
“来,咱们兄弟三人,一同饮上三杯。”
“好。”沈康笑着道。
三人共同举杯,这酒杯到了唇边,江柳灵光一现,停住了手,抬眸看向二人,道:“不如,咱们就干脆结拜成兄弟吧!”
林轩之乐见其成,笑道:“当年山公与嵇、阮一面,契若金兰”,有刘关张桃园三结义,今有鹿鸣三杰结拜作异姓兄弟,真是乐事啊!”
王麓操笑道:“结义不是小事,得备下乌牛白马,祭告天地,焚香再拜。”
说起来义结金兰的确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王麓操说的,不过是结拜时候需要准备的东西。
按照礼节来讲,义结金兰后,还要交换谱贴,叫金兰谱或叫兰谱,因此还有一个说法叫做“换贴”,也是两个人拜把子结金兰的意思。按照习惯,结拜的时候按人数各用一沓红纸写出每人姓名、生日、时辰、籍贯及父母、祖及曾祖三代姓名的《金兰谱》,然后摆上天地牌位,根据年龄的大小,依次焚香叩拜,一起读誓词。
更深层的意义,在于王、江、沈三个家庭的联合。
义结金兰以后,他们三人无论作甚么,都会被视为朋党。往后三人若是入朝为官,想要相互照应,在很大程度上,都会被人忌惮。
沈康倒还罢了,家庭简单,江柳可是代表着整个青州江家。王麓操思虑着,若是自己贸然做了这事,会不会给家人带来麻烦呢?
沈康明白王麓操的意思,却是道:“人生不过几十载,若事事思虑过多,那也太累了,吾愿与二位兄长结为兄弟。”
王麓操抬眸看看他,暗自想,我们这三人的确太有缘分,真像是上天注定似的。沈康这小子打眼一看就看穿了自己,想想,若他并非自己的朋友而是敌人,该多么可怕?更可怕的是,他才十一岁。
江柳则双手环抱在胸前,似笑似怒的道:“王麓操,你是看不起我与沈三哪一个,想出这等话来推脱,这可不像是超脱世俗的王麓操啊!”
王麓操看看江柳,这个直肚肠的榆木脑袋,若无自己和沈康护着,往后必定要吃大亏。
罢了罢了,怎么就被他们给绑住了?
想要脱身,哈哈,为时已晚啊。
王麓操摆摆手道:“好,着人去准备,咱们也就不计较什么黄道吉日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
“啊哈!”江柳一拍大腿,紧接着抬手指着他道:“好样的,王麓操,我果然没有看错了你啊!”
王麓操一翻白眼,道:“没大没小。”
“没大没小?”江柳努着嘴,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道:“这不是还没结拜呢么。”
王麓操抿唇冷哼,道:“即便是没结拜,我年纪也大你。”
“嘿嘿。”江柳笑道:“这个嘛...谁让你王麓操在我心中就是打下了这个底儿,往日唤你名讳都习惯了,你总不能逼迫我不是?”
他转眸看向沈康,道:“沈三,往后小爷就是你二兄啦!”
沈康回道:“这不是还没行结拜礼么?”说着,抬眸瞟了王麓操一眼。
王麓操低低的笑了笑,道:“是啊,江柳,这不是还没结拜呢么?你怎么就敢自称沈三的二兄了?你将养浩置于何地啊?”
养浩,是沈康同父同母,亲生二兄沈昌的字。
江柳一撇嘴,似乎有些不乐意:“哼,你们二人,惯会联合一处来欺我。”他翻了翻眼珠,一挺肚皮,道:“不过,小爷大肚能容,不与你们计较,嘿嘿。”
林轩之连忙抬手唤来自家下人:“没听到三位相公的话么?还不快去准备结拜礼!”
“是!”一旁的下人拱手回道。
林轩之站起身来,接着道:“告诉店家,就说是我林轩之说的,让他将后院拾叨出来借我用用,不许让闲杂人等前来叨扰。”
下人又拱手:“是,少爷,小的这就去办。”说完,赶紧出门去办事。
“多谢林兄。”三人分别拱手。
“哈哈哈哈。”赵德元笑着道:“能够亲眼看见鹿鸣三杰结拜的场景,真是三生有幸。”
沈康笑道:“赵兄切勿揶揄我等啦,咱们也不过是生逢好时,恰巧扬了这虚名,您若再提,真让小弟无地自容了。”
赵德元举杯道:“好好好,不提就不提,咱们就再喝一杯,这总可以吧?”
沈康拱手,然后举杯,道:“小弟舍命陪君子。”
“哈哈哈哈。”周琼笑道:“德元,你可别说了,我是瞧出来了,沈三的口舌可尖利嘞,你要当心,过不多时他就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讨回来啦!”
沈康摆着手,似乎是不好意思的模样。
赵德元笑道:“哈,我可大沈康不止五六岁呢,他怎么也得称我一声兄,怎么会这么做呢?”
沈康面色微红,连带的耳根都有些泛红,羞愧的几乎无地自容,连连拱手:“赵兄,周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