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呸!”他忍不住冒出了一句俗语,骂完以后,似乎还是觉得不够过瘾,又抬手狠狠的捶了捶车厢。
“嘭嘭嘭!”捶了三下,大喊道:“快点!快点!赶上他们!”
车夫欲哭无泪,已经够快的了!可他哪敢吭一声?只得高高扬起鞭子来,“啪啪”的抽打着马屁股,并配上几声高喊:“驾!驾!”以表示自己真的尽力了。
一旁的武阳低低的笑了笑,赶紧奉上热茶,小意的垂头道:“公子请用茶。”
“哼!”江柳愖接过茶杯,埋怨道:“都怪你,耽误小爷这么些时辰,待会儿见到沈康他们,你替爷解释。”
咋能怪我呢...
武阳笑嘻嘻的回道:“今日这些许时辰,让小的实实在在见识了公子爷的官场手腕,公子三言两语一颦一动之间,将那宁陵县尊又是惊又是吓又是哄又是让,弄得手足无措,就是见了当朝内阁大臣,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他竖起拇指哥儿,似还嫌不够奉承一般,夸张的道:“公子高明,实在是高明!”
江柳愖是何等人物?
哈哈,得势便猖狂的个性,在此刻显得犹为明显。
原本心里还有些气恼,听完此话,他不由得挺直了腰板,笑着一甩头,道:“那是自然,凭本公子的能耐,对付一个小小县尊还不手到擒来?”
他得意洋洋的道:“不过,他说的在昌都做互市生意的同宗兄长之事,你也听到了,这事儿,你怎么看?”
江柳愖微微偏过头,看向了武阳。
武阳心下一惊,这宁陵县尊不过是顺口一提,公子竟然放在心上了?
江柳愖放在心上的,是宁陵知县兄长在昌都做的什么生意,而武阳却以为江柳愖在看不起宗族中有行商贾事的宁陵知县,二人所思所想,真是天差地别,南辕北辙。
江柳愖抿抿唇,道:“听闻在昌都的商人,都赚了大把银子呢。”
说着,他摸摸嘴唇,兀自琢磨着这件事儿。
说起昌都,那便要从茶马互市说起。此言略长,诸君暂且慢慢细品。
所谓的茶马互市,兴于唐宋,盛于大明。
其意乃是指存在于大明西南和西北地区,以马帮为主要交通工具的民间各国商贸通道。
今日所说的茶马古道,便是当时的茶马互市。
茶马互市分为川藏、滇藏两路,连接川滇藏,延伸入不丹、尼泊尔、印度境内(此为滇越茶马古道),直到西亚、西非红海海岸。
茶马古道主要有三条线路:即青藏线(唐蕃古道)、滇藏线和川藏线,在这三条茶马古道中,青藏线兴起于唐朝时期,发展较早。
而川藏线在后来的影响最大,最为知名。
这三条道路都与昌都有着密切的关系,其中,滇藏线和川藏线必须经过昌都,它们的发展是与茶马贸易密切相关的。
说到了这里,昌都的重要性,便可见一斑了。
在当时的世界,这几条茶马互市的路径,可全要仰赖昌都了。昌都经济的发展,也全都仰仗着互市的路径。
从前江柳愖只是在旁人的只言片语当中听说过茶马互市,但身处这个贵族圈子,了解的到底要比旁人多一些。
人人皆知,在大明国,商人子弟是不允许科举的。但这并不代表贵族圈子就不爱银钱,且问君一句,你瞧见哪一个贵人身着破衣烂衫了?有哪一个高官不是由千千万万的,他们不屑的黄白之物堆积起来的?
江柳愖深知银子的重要性,他可以豪爽的一掷千金,却也希望能够靠自己的能力,给予家族一些支持,更重要的是,给予在京为官的父亲一些支持。
从前他没有机会,但是近日偶然听闻宁陵知县提起在昌都的宗族兄弟为商,赚的是盆满钵满,他便上了心了。
可是,若真的要做这件事情,可得想个万全之策,将痕迹掩饰的干净一些,再派个值得信任的人去往昌都管理,那就没有不赚钱的道理了。
他兀自思量着,目光不由自主的朝着武阳打量去。
武阳不明所以,微微蹙眉,低声道:“虽然这人现在是官,可到底出身低贱些,公子厌烦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下回再路过宁陵,咱们绕道走就是了。”
江柳愖低低的笑笑,问道:“你去过昌都么?想不想去瞧瞧?”
武阳笑着道:“回公子话,小人自打懂事便常伴公子左右,哪里去过昌都那么远的所在?公子莫不是糊涂了?”
“嘿嘿,也是。”江柳愖没有往下说,他需要找个人好好商量这件事,好让这事儿进行的更加顺利。
也不知怎么着,一想到要找人商量赚钱的事,他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就是沈康。
他自己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你看王麓操,出身高贵,浑身矜贵的精气神儿,那就是个天生的学究,哪里会是沾染银钱的主儿?沈康就不同了,他从底层来,脑子也活络,满腹坏水,虽然不见他赚钱,但谁也没见过沈康缺钱花。
那么问题来了,沈康的钱都是从何而来呢?
一个稻蟹种养,让整个下南村乃至汝宁府都富起来了,这样的人,若说没有生意头脑,哪个能信呢?
江柳愖低低的笑了笑,身边的人真是各司其职,都有用的很呐。
“啧啧啧,诶呀呀。”江柳愖舒展了一下身体,笑着道:“天气真是不错,恩恩,不错,不错。”
江柳愖没来由的心情大好,让武阳浑身不舒坦,这人是怎么了?
却只能陪着笑道:“公子遇上甚的好事了?高兴的让小的不知所措,怕得很。”
江柳愖亲切的抬手拍拍武阳的肩膀,回道:“无事,暂且无事,等过几日,你也有好事临头啦。”
武阳不知觉的后背发凉,头皮发麻,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直觉告诉他,这件好事,与昌都有关,与银子有关,与宁陵知县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