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郎中蹙眉看着他,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心中暗道,好烫,这孩子果然烧糊涂了。
然后细细的为他诊脉。
沈康滔滔不绝的道:“我们的国家,傲立于世界民族之林,是四大文明古国之一,就如同墨子。儒家一直摒弃墨家学说,殊不知墨子乃是我国第一位探索宇宙的人,他提出的许多理论......”
“你闭嘴!再说,老夫就毒哑你!”
灾难降临,但灾难总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远离。
沈康喝过药以后,第二日便精神抖擞,郑郎中不是多嘴的人,虽然听了沈康在病中的许多胡言乱语,却也都当做是孩子烧糊涂的疯话,并未传给任何一个人听。
在白知府的支持下,由鹿鸣学子组成了救灾小组壮大的更加迅猛。
沈康结合现代知识,将队伍细分为医疗队,搜救队,后勤队,保卫队等等,分工明确,井然有序。
通常在这种大规模灾难过后,都会有疫症。沈康将自己的猜想与医疗队的各位郎中讲明,众人都觉得有道理,于是便在救助受伤病患之余,开始了防疫工作。
到了第七日,灾情已然基本稳定了下来。汝宁府也终于得到了朝廷的拨款拨粮援助,开始了灾后重建工作。
就在这一日的清晨,鹿鸣学子悄悄的乘上了马车,离开了汝宁府。
由于一直没能找到邱志存与另外两名同窗,学子们在离开的这一日,心中的愁绪也终于被救灾的压倒,人人都愁容满面。
让沈康更加难过的是,那个与他共患难的小姑娘,就此也没了消息,他只能默默祈祷,但愿她能够平安,但愿官府能够解救她。
他透过车窗看向身侧疾驰而去的春景,缓缓的吟道:“春风一入幌,雨滞犹高卧。闲吟不在朝,易遣好年华。”
刘术奉上一杯热茶,道:“公子已然尽力了,不要过于自责。”
沈康点了点头,回道:“只可恨那些人贩子,拐卖童女,却无从追查。”
刘术笑道:“二公子不是去查牙山抓了好几个?还救了二十几个少女,公子宽心吧,这世上可怜之人不计其数,有被逼良为娼的少女,有难以果腹食不继日的乞丐,有老无所养老无所归的孤老,谁能改变什么呢?”
沈康点点头,道:“只有身居高位才能真正从根源上改变这一切。”他扬唇一笑,道:“谢谢你,阿术。”
刘术泯然而笑,拱手道:“公子啊,您说说,咱们做了这么些好事,理应受到百姓爱戴,结果却要趁着清晨人少逃出城来,这又是什么道理?”
沈康抿了一口茶,回道:“哈哈。一来,我可不愿抢了白知府的功劳,这二来,想要扬名立万,还是在正途上吧,利用灾民,不道德。”
刘术点点头,道:“公子不愧君子之名,阿术佩服。”
沈康略微蹙眉,道:“你便说我迂腐就是了,何必假意奉承,酸臭的很!”
“嘿嘿。”刘术低笑,却是不置可否。
车外的魏无败听着二人谈话,又想着自己跟随沈康的这些时日,在他身上看到听到的所有,心中对沈康更是敬佩的无以复加。
这样的年纪,拥有这样的智慧,被人承认的学识,以及他的勤奋,仁心,胸怀,他润物无声,替每一个人考虑周详,就像帮助方咏,为了给他留面子,也是悄悄进行的。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暗自点头,果然,他家公子是人中龙凤,来日必定成大器,阿术说的没错,自己应该学学那些规矩,才能长久跟随公子啊。
回到西平县,众位学子都解散开来,要各自回家去报个平安。
沈康就近先回到清凉巷,打算带着沈宁,一起回下南村一趟。
魏无败敲门,里面传来熟悉的赵婉兮的应答声,大门打开,赵婉兮惊喜的看看沈康,然后行了礼,问道:“公子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听闻您考上了府试案首?还有汝宁府似乎有灾情,严不严重?”
沈康笑笑,一边进门,一边回答:“是,婉姐还听说什么了?几日不见,婉姐似乎爱说话了?莫不是有何喜事?”
赵婉兮悄然一挑秀眉,道:“我们沈家的公子考上了府试案首,这不是天大的喜事?”
沈康笑笑,道:“不过是府试罢了。”
一进二门,沈宁正从里面走出来,瞧见沈康,不由蹙起秀眉,责备道:“怎么这么多日子没有回家来?爹娘知道你考上府试案首高兴的要摆宴,却找不到你这个人。”
沈康撇撇嘴,面色委屈的回问:“爹娘还在气?”
沈宁轻哼一声,揪着沈康的耳朵道:“怎么会呢!爹娘现下将你捧在手心里都怕碰碎了你这读书人,还是让我来教训你吧!”
说着,提着他耳朵的小手又加重了几分力气:“我问你,府试案首的耳朵,我揪得揪不得?”
沈康故作疼痛的呼道:“大姐饶命,大姐饶命,小弟不敢了不敢了。”
“噗呲。”沈宁忍不住笑了起来,松开手来,摸摸他的头发,道:“好了,你要引以为戒,百善孝为先。”
这算是沈宁对沈康说的最重的一句话了,沈康连忙拱手:“是,大姐,小三记住了。”说完,他笑道:“咱们一块回家去看望爹娘吧。”
“好。”沈宁笑答。
过了不一会儿,马车缓缓行出巷子,悠悠的去往下南村。
马车行在蜿蜒小路上,魏无败在车外喊道:“公子,小姐,快到了!”
沈康撩开车帘,看到远处玲珑山起伏着,笑着转头道:“大姐,你看,山上都青了。”
“是啊。”沈宁微笑,然后道:“记得那次咱们一同在山上捉雀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