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一两眼发直,几步上前便要伸手去拿那金液。
沈康笑道:“道长若是现在去拿,便会灰飞烟灭。”
玄一果真收回手去。
沈康笑着上前,随手拿起桌子上包药的纸,扔到地上“吱啦”又是一声响起,淡淡的白烟之下,纸张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康轻慢的看了他一眼,微笑着回到桌前,拿起茶杯,悠然自在的抿着茶:“道长,您真是节俭,昨日待客用雨前龙井,到了今日,就变成了最次的**。”
玄一围着地上的金液转来转去:“友,友,沈友,这,我到底该如何才能取得金子啊?”
沈康笑道:“这便不能让您看了。”
玄一笑着直起腰:“好好,不看,不看,我,贫道这就出去。”
“恩。”沈康缓缓的点了点头,玄一目光依依不舍的看着地上的金液,蹙着眉头走出门去,房门关合上,沈康起身。
他笑着来到窗前,探出头去,毫不意外的在窗台下看到了蹲着的玄一。
玄一不尴不尬的笑了笑,自觉的走到更远的地方,沈康轻笑一声,将窗户关上。
沈康拉起一旁榻上的棉垫子扔到地上,迅速的擦着地上的酸液,又到门脚将水桶抬过来,离得老远将水桶推倒。
热气升腾起来,沈康低低的咳了两声,一边看着门外,一边大喊道:“乌拉拉!大宝贝!阿爸哎唷!呼呼呼!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院子中间的玄一道长只听着这乱七八糟的咒语,一字字的记在心间,并跟随着默念:“乌拉拉!大宝贝!阿爸哎唷!呼呼呼!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末了,他蹙着眉头哑然失笑,捋着过脐长须嘟囔着:“当真玄妙啊!我一时间竟参详不出个所以然来,奇哉妙哉!”
收拾好了地上的强酸,沈康将藏在身上的金银放在丹炉中,加上柴火熔炼着。
玄一只听门里响起丹炉开关的声音,料想“点石成金”之术太过高深,若是沈康不教给他,他还真参不透,只是不知道,那一锭银引子能炼出多少金银呢?
想到此处,玄一捂着嘴闷声低笑,发财了啊!
金银熔炼好,沈康熄灭丹炉便不管了,他负手走出门去,道:“金银已然炼好,子告退了。”
玄一理也没理他,冲进门里,径直来到丹炉前,瞪眼一看,那金液正在缓缓凝固,看样子足有三十多两!
一锭银子炼出三十多两金子!
划算!
玄一道长追出门外“砰”的一声跪在地上:“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沈康万万没想到,他穿越来大明朝能收获这么大岁数的一个徒儿,他侧过身去冷着脸道:“玄一道长太难看了,快快起身。”
“不!”玄一双膝行走绕到沈康面前,两手抓着沈康的手臂,执拗的道:“求师父收下徒儿吧!”
沈康摇头道:“不行,你入不得我这一门,玄一道长起身吧。”
玄一蹙着眉,慎之又重的道:“师父!只要您收下徒儿,徒儿甚都不惧!”
沈康轻叹一口气道:“不是我不想帮您,您且想来,徐兄与某同窗,子与道长又一见如故,只是本门门规甚重,您真的不行。你我同属道门中人,凡事要讲求机缘,许是您的机缘还未到,此事还是作罢吧。”
玄一连连摇头:“不不,只要师父收我,甚的门规,弟子都全力以赴!”
沈康道:“本门师传纯阳子一门,入门必要两袖清风。您且想,当年我家中也是家徒四壁,才能入得师父法眼。您”沈康上下打量着他,摇摇头道:“您家大业大,哪能轻易舍弃呢?”
纯阳子是吕洞宾的道号,相传,当年吕洞宾厌弃guān chǎng遁入道门,最终才能成仙。如此说来,坊间还真的流传不少吕洞宾点石成金之说,看来这子没骗自己。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只要学会点石成金,过不了多久,他可以买一间更大的道观,就买玲珑山上的云极观!
他朗然笑道:“还以为是甚的门规,这一点,弟子定能达成。”
沈康担忧的道:“这道观,还有您的银钱,您都不要了?”
玄一点头道:“是!弟子这就去盘点观中银钱,下晌便将这道观的房契地契一同送去县衙门。”
沈康道:“不妥,官府岂会随意收受这些东西?难不成您要将子会点石成金之事昭告天下?”
那哪能呢!
玄一道:“师父您说,弟子该如何行之,弟子全凭师父之言。”
沈康抿唇点头,手拍拍玄一的肩膀道:“你啊,能够晓以大义散尽千金,果真是我辈中人。”他想了想,道:“便将财物送于乡邻,再上书奏请佛道司收回道观,如此既能造福乡里,又做到两袖清风,你说呢?”
“是是,就照师父的意思。”
沈康道:“切记要暗中行事,为师知你钱财巨万,若是让人知晓是你给的钱财,乡邻必定会问,何以玄一真人身家巨万?难道皆是民脂民膏?若是如此,反倒不美,对么?”
玄一此刻逾发信任沈康了,点石成金他亲眼所见,又有如此智囊,岂是普通九岁顽童能有的?
他连连拜道:“全照师父的意思办!”
忽然间,他想到了后院枯井中之物,眉心微微一蹙,不行,将道观还给佛道司之前,他还得处理这件事。
他笑脸道:“徒儿做好准备,再去书院寻您。”
“恩。”沈康点点头,再不多言,转身就走。
书院众人下山去了,返回书院,照常是读书听学,可金明山上的常春观却不平静。
玄一写好了上书,表明自己要隐遁世俗归隐山林之念,言辞恳切,请朝廷收回道观,上表写好,又将近一年的账册打理好,一同交给一个道士,让他送信去也。
观中众道士各个换上俗家衣裳,将玄一的银钱收藏一一打点,往山下派去。玄一则带着两个道士来到后院枯井边,望着枯井,他眉心紧蹙,久久没出言。